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蠢劲儿……黎昭不自然地摸摸鼻子。
又没指名道姓，我到底在心虚什么？
她这样安慰自己。
空气中浮动着微小的灰尘，亦如现在不甚明朗的局势，她站在雾里，不知该走向何方……
经过两三个月的调养，她的身子大好，消息一放出去，皇后娘娘沈绥的懿旨就传到了北辰宫。
“臣妇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她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行这大礼。
只是脑海中没由来的想起现代社会的一个表情包“朕见过奴才，奴才一岁一岁一一岁”。
于是“噗嗤”一声笑出来。
“谢夫人是遇到什么喜事，这么高兴？”沈绥端坐上方，好奇的看着她。
黎昭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谢罪：“臣妇远在徐州就听说皇后娘娘凤仪万千，乃当今第一妙人，心中敬仰不已，今日得此一见，便知娘娘玉颜晴朗，心中开颜、情难自抑，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瞧这小嘴甜的。”沈绥被逗得合不拢嘴：“谢夫人也是徐州人，那倒是巧了。沈嬷嬷，到我库房里拿上月徐州进献的头面来。”
“臣妇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皇后沈绥，越国最尊贵的女人，出手自然大方，不一会儿，面前的小桌上便多了一顶攒金珠的玉白头面。
那头面很是巧质，远看是冰冰透透的粉色，近看却是无暇通透的玉白色，更别提上面缀着的流苏与点翠，造型华美、晶粒明亮、珠色圆润，不知是多少匠人费了多少心血才织就的。
怪不得宫里的女人都想要高位，这样的九族严选，谁不想要。黎昭的两只眼睛像粘在上面似的，怎么都挪不下来。
“谢夫人也喜欢这头面？”沈绥看她亮晶晶的两只眼睛，意有所指道。
黎昭立马会意，问道：“此物精巧雅致，臣妇爱不释手，多谢娘娘割爱。只是不知还有哪位夫人看上了这物？”
“说来也与你有些渊源。”沈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原是你母家的妹子——荣安县主。”
荣安县主？
那不就是李锦歆吗？
得，又结下一个梁子！
“荣安看到后是眼前一亮，说什么都要本宫赏给她，还与本宫立下赌约，说要在三月后的斗医大会上拔得头筹。”
斗医？
怎么她也去了？
黎昭撇撇嘴，眉头微皱：怎么八字不合似的，做什么都能撞上？
“臣妇本是尚书府义女，与县主交流不多，倒是没想到县主还会医术。”
“说起医术，谢夫人在此次鼠疫中表现极佳，这头面就当做是本宫的一片心意。不过本宫听皇上说，谢夫人还揭了皇榜？”
她谦虚的点点头：“娘娘谬赞，臣妇虽在乡下长大，但偶得恩师相助，学了一些医术，郊外的鼠疫不过是臣妇瞎猫碰到死耗子，误打误撞罢了，若无娘娘洪福齐天，臣妇哪能这么快就找到解药？”
“谢国师卜算天命，风调雨顺、无一差错；谢夫人医术无双，仁者心肠，救百姓于危难之中，我朝能有谢夫人这样的女子，亦是大幸。”
“臣妇多谢娘娘夸奖。”
虽然面上是一片欣喜，但黎昭心里想的却是：不如来点实际的。
“皇上那边的意思是，要本宫看着办。”沈绥故作烦恼的揉揉眉心：“可谢夫人已经是一顶一的诰命，这俸禄、位份上已经没什么可以赏的了，只能多给你些奇珍异宝，不知谢夫人……”
好嘛，打太极打到她这里了。
黎昭识趣地跪在地上：“能得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夸赞，臣妇已是感激不尽，又怎么劳烦娘娘破费。”
虽说后宫不是她家的三室一厅，但这样好的头面，她是舍不得再送第二个。
“谢夫人此话差矣，你既有这个心，本宫岂有小气的道理。”说罢，沈绥给身后的沈嬷嬷使了个眼色。
到底是黎昭想得狭窄了，她懊恼地掐了掐太阳穴。凤仪宫不是她的三室一厅，当朝最尊贵的皇后也不是什么没见识的人，哪怕不狮子大开口，狮子小开口也行啊。
这下好了，落得一个谨小慎微的名头。
或许在外人看来是个不错的名号，但对于黎昭这个现代人来说，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
“臣妇多谢娘娘美意。”
捧着一箱又一箱的赏赐，黎昭带着连翘还有随行的几个小侍女，缓步行于漫长幽远的宫道之中。
“什么时候了？”
“回夫人，快到下朝的时候了，您这个时候过去，兴许能看到大人呢。”连翘估摸着她的心思，低声说道。
“离着多远？”
“也就半个时辰的脚程。”
半个时辰？黎昭在心里寻思半天，最终决定不去了。
“太远了，下次再说吧。”她挥挥手，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连翘的提议。
谁知不到半天，这话就传到了谢昀的耳朵里。
“你不愿意？”他诧异地望着她，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黎昭一扔手里的鱼食，呛了回去：“怎么不见你去接我？”
谢昀悻悻地收回自己想要揽住她的手，尴尬回道：“那是后宫，我一个大男人能去吗？”
“那是前朝，我一个女人能去吗？”她学着他的话，还白了他一眼。
她一把把扔着鱼食，似是在发泄心中不满。
谢昀拉住她的手，问道：“怎么了这是？鱼都要被你喂死了，你心情不好啊？”
“看见你就心烦。”黎昭想起白天凤仪宫里发生的事情，异样的情绪就盘旋在心头，怎么都挥散不去。
“我寻思着我也没惹你。”
“你确实没惹我，但这事我说出来，又显得我小家子气，传出去就是我不够大度，身为主母却怎么样怎么样，我就不想说了。”她耸耸肩，将鱼食塞进了他的怀里，自顾自的走了。
到底什么事？谢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唤来随身侍卫：“去查查凤仪宫里，皇后娘娘都对主母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