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没化,街头巷尾却早早热闹起来了。
不是因为节日,而是因为——“新一期汉籍转化名额要开始登记了”。
这条消息一出,整座城市就像疯了一样。
街口的告示牌前,人群黑压压一片,男男女女排起长龙,从清晨站到傍晚,只为能在表格上,抢到一个能写上自己名字的位置。
他们不再为信仰上教堂,不再为祖国流泪。
他们只为一个身份——“转化汉人”。
“我愿意交税。”
“只要给我一个籍贯——‘大明北境·汉人附属’。”
一位五十多岁的前铁路工人站在窗口前,捏着笔,小声问:
“能不能别写‘伊万’,我……我改成‘李万’行不?”
他露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
“‘李’这个姓,好听,还……吉利。”
窗口里负责登记的女文书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淡淡道:“你这年纪,只能进劳务型附属户,待遇不高。”
“我知道!”伊万连忙点头,“我不嫌!我就想当个汉人……让我儿子以后也能接着申请。”
—
孩子们也疯了一样。
“汉语九级考试”成了新一代北境学生的“高考梦”。
旧俄语书全部被焚毁,学校统一配发《初级汉语·东三省编制本》。
课间操换成了汉人广播体操,连中午的午餐祈祷都换成了朗读《皇恩十训》。
讲台上,老师一边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念字,一边盯着学生的站姿:
“站直了!站成汉人那样子!”
—
而街头的年轻女人们,则是另一幅景象。
她们不学汉语、不背训令——她们只学“怎么打扮得更像汉人”。
有人每天往头发上抹黑油,把原本的金发染成墨色,甚至用香烟灰涂在头皮上,制造出“天然黑”的质感。
有人拿笔细细描眼角,只为了“画出一点汉人的丹凤眼”。
有人削脸、绑腰、练站姿、改发音,甚至有整容的偷偷找黑医打骨针,只为了一个目标:“被挑中。”
“被某个汉人看上。”
“当‘文化嫁接试点家庭’的妻子。”
她们不知道,即便嫁了汉人,生下的孩子也会被划为“蛮汉”,不享“中央口粮标准”。
但她们仍旧争先恐后,化着最艳的妆,站在街口——
只为能在傍晚时分,向每一个路过的汉人轻声说一句:
“您好。”
—
街上的汉人,越来越多了。
工程兵、气象员、内务特派、教官、技师、……
他们或成组巡街,或独行查验,身穿制式长大衣,衣摆笔挺,。
走路自带风,说话语调平稳清晰,声音一出口,就压过整个街道的杂声。
只需迈步前行,就能看到街道两侧的人群——像割麦子一样,整齐低头。
—
路边一个水果摊老板一见到督查小组从远处过来,赶紧把摊子擦得一尘不染,脸上堆出最谦卑的笑,双手捧着一只削好皮的苹果:
“首长辛苦……尝尝北境新果,甜!”
没人接,他就一直举着,直到车队驶过街角,才慢慢把苹果放下,小心擦干上面的灰,再自己咬了一口,低声说:“真甜。”
几个孩童蹲在墙边玩汉字卡片,见巡逻的工程兵走过,立刻起身排成一列,声音整齐地喊道:“老师好!”
“老师辛苦了!”
一位带队的教官本想不理,走了几步却又停下,回头扫了一眼:“你们会写‘忠’字吗?”
孩子们立刻在地上蹲下,抓起小棍就写,动作麻利得像练过千遍。
其中一个写完后还不忘抬头问:“老师,‘忠’是不是就是‘心在中’?我背得对吗?”
那一瞬间,周围的父母都红了眼圈。
有大人激动得直拍孩子肩膀,仿佛刚考上大学似的骄傲。
文馆前,一位年迈老妇蹒跚着从人群中走出,双手托着一个旧瓷碗,碗里是一块亲手做的发糕。
她声音颤着,却尽力压低音量:“大人……您若不嫌弃,尝一点吧。”
“我家世代都没能给国家出过人,如今能在帝国脚下活着……已经很知足了。”
那名巡官没伸手,只冷冷点头:“知道了。”
老妇立刻抿嘴退下,回到人群中。
但她脸上却写满了满足。
有技师驻点时路过校门口,一群少年听说“中央派下来的工程师到了”,竟自发跑去请教“电磁运转原理”。
有人甚至掏出纸,颤抖着问:“请、请问……我这张电路图画得对不对?”
“我……我想参加‘技术类转化计划’,哪怕当学徒也行!”
街边店铺门口,全是铺开的春联摊、书法试卷和“标准汉人眉型图鉴”。
甚至还有人在墙上贴出手绘榜样:“此女发音纯正,被录入汉语示范广播样本。”
他们眼里,这些来自东方的陌生人,已经成了信仰的化身。
“你看,他们每个人都干净、挺拔,说话像歌一样整齐。”
“聪明人,从来不长我们这种脸。”
可他们不知道。
即便入籍,即便改姓改名、改骨改脸,他们也只是“蛮汉”。
福利待遇上,始终比真正的汉人差一档。
粮票兑换率不同,住房等级不同,医疗待遇不同,甚至连春假放的天数也少七天。
可——他们不在乎。
他们只是想,活得像个人。
像“汉人”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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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大概这个月底左右完结,到时候会开一本新的书也是大明的,xd记得捧场。
新书脑洞大开,大家可以期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