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野抱走张菁菁，张坚屁都没敢放一个。
他站在卧室窗帘后，轻轻挑起一角。
楼下，女儿被秦牧野塞进吉普车，老婆被姜溪搀扶着站在车外。邻居们围成一团，一个个就像看电视似的聚精会神。
他的指甲嵌进了掌心中，鲜血渗出洇在窗帘上。他没感觉到痛感，目光却像远古的冰原里闪出的一团火焰，熊熊燃烧。
“秦团长，咱们去部队医院吧，离这里近。”
刘红梅搂着菁菁，颤颤巍巍的看向秦牧野的后脑勺。
秦牧野舔了下嘴唇，有些尴尬。
现在乔琳娜在部队医院躺着，说不定父亲也在。自己躲着不见面还好，要是现在往枪口上撞，自己说不定会被绑回家……
“前面左转，有个小道过去就是省人民医院，”
姜溪知道秦牧野的心思。
去了医院，刘红梅要照顾孩子，挂号缴费肯定是自己要去做的。万一撞上秦家的人……
还不如早点避开！
就在这时，刘红梅怀中的菁菁睁开眼睛。
她的小手紧紧攥着刘红梅的衣裳，声音却淡的像没放盐的菜。
“妈妈，我不去医院。”
刘红梅一听孩子说话，高兴地流眼泪。
她捧着女儿的脸，心疼的五官扭曲在一起，“菁菁，听话。他肯定又给你喂安眠药了，咱们去检查一下，妈妈才能放心。”
张菁菁把脸藏在黑暗里，轻轻摇头。
“没有，我睡着了而已。”
姜溪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眼睛倏然睁大，转身看向后面的母女二人。张菁菁仿佛变成摘下很久的柳枝，软哒哒的贴在刘红梅的身上。
受了巨大的心里创伤后，是这个反应，不是一件好事。
“菁菁，”
姜溪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后背。
“姐姐明天带你去公园，咱们荡秋千去好不？”
张菁菁窝在刘红梅怀中，缓缓摇头，
“不了，我还要上学。谢谢姐姐。”
姜溪倒吸一口凉气。
她刚认识张菁菁时，时不时会带她去公园玩。
那时正值夏天，张菁菁最喜欢吃着冰棍划船。小天鹅船上，她问张菁菁冬天喜欢玩什么，张菁菁指着岸边的秋千，烈阳下她的笑容发烫。
“秋千啊！我最爱的。”
接下来，姜溪小心翼翼转过身去，什么也不敢问了。
她无意间看了眼秦牧野，只见秦牧野双手紧紧攥着方向盘，好像要把方向盘捏碎了似的。
这时，刘红梅突然反应过来，
“菁菁，秦叔叔踹门那么大动静，你就没听见么？”
姜溪暗叫不好，赶紧回头给刘红梅使了个眼色。
窝在刘红梅怀中的菁菁摇头，声音一片死寂。
“没有。”
姜溪急了，
“红梅姐，菁菁累了，让她休息一下。”
刘红梅更着急，
“小溪，她听不见，这孩子是不是上次吃多了安眠药，”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秦牧野开口了。透过后视镜，他的脸仿佛跟车厢的黑暗融为一体。
“刘同志，为什么姜溪是姐姐，我是叔叔？”
“……”
车厢里终于安静了。
回到姜家，汪卫萍在台灯下织毛衣。抬头看见母女时，她吓坏了。
她赶紧给张菁菁冲了一杯奶，哄了孩子睡下，然后又帮刘红梅处理伤口。
客厅里。
姜溪给秦牧野倒了一杯水，这才问起秦牧野怎么找到自己的。
八点多，秦牧野来找姜溪，想告诉她自己和乔琳娜的谈话结果。谁知姜溪不在家，等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人影。
无奈，他只能按照上次的路线又找了一遭，总算没白费。
说着说着，秦牧野打了个哈气。
见她困了，姜溪没过脑子，指了下杂物间方向，
“床单被罩我都换了新的，你可以去睡觉了。我，”
姜溪眼睛一颤，整个人僵住了。
她突然想起来了，乔琳娜正在住院，秦牧野的宿舍没有人了，他就算是要睡觉，也应该回去睡……
她连忙摆摆手，脸上的肌肉抽了筋似的。
“我忘了，你应该回家去了。”
秦牧野仰起头，开始左右活动脖颈。他就像没听见似的，大步离开客厅，走到院子里推门进了杂物间。
杂物间的灯亮了，传来秦牧野的声音。
“晚了，我该睡了，你也早点睡了。”
姜溪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忙完洗漱，姜溪去厨房检查黑鸭的情况。她刚掀开锅，黑鸭的香气涌了出来。隔着锅盖，秦牧野的身影在门前晃了下。
“你有事？”
姜溪举着锅盖，踟蹰要不要给他捞一只鸭腿。
今天若不是他赶来，自己和刘红梅只怕要没这么容易脱身．
“吃鸭么？”
“我饿了，有吃的么？”
两人异口异声。
秦牧野的脸色被暗黄色的灯泡盖住了。他抿了下嘴唇，摇摇头，“我不想吃肉，吃点面条就行。”
姜溪点了下头，坐在灶台下开始生火。
小灶下留着火种，没半分钟，红彤彤的火焰跳起，和姜溪的脸交相辉映起来。
趁着姜溪打鸡蛋的功夫，秦牧野站在了灶台边。
姜溪见他离自己有点近，便假装扔蛋壳，往外走了一步。
秦牧野跟了一步。
“我有事儿跟你说，”
姜溪的手一抖，鸡蛋壳掉在了地上。
她忙着俯身去捡，秦牧野也跟着弯下腰要去煎鸡蛋壳。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巨响，整个窗户跟着颤了颤。
姜溪吓了一跳。
抬头见秦牧野捂着额头，面部狰狞，嘴角咬的死死的。
“撞破了？”
姜溪着急。
秦牧野呵了一声，毫不在意，
“哪那么容易，”
话还没说完，瞬间他眼前一黑，整个人重的站不稳，身子往后踉跄了两步。姜溪一个箭步上去，稳稳的接住了他。
秦牧野又高又大，压得姜溪往后倒去。
他瞬间恢复意识，单手撑在灶台上，另一手绕到姜溪身后，搂住了姜溪的腰。如果任凭自己摔倒，一定会压伤姜溪。
电光火石间，秦牧野的脸涨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