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世昭这一刀下来,整个朝堂基本进入了瘫痪的模式。
宰人宰太多了,没有收住力,这猛地空缺出来了大量的位置,而糟糕的是,楚世昭没办法立刻补上这些位置的空缺。
这样一来,下级机构没办法实时运转,以至于上层机构的很多政令反而是没办法有效推出,进行执行,甚至于更高级别的官员,还不得不去代理下级官员的事务,以便朝堂的正常运作。
可楚世昭,也只能那么做。
他要是朱高炽,哪里会有这么多头疼的事情处理,得到百官的支持,很多事情是能很好的办妥。
问题是楚世昭虽然初步掌握了朝堂,但是大多数人都是不愿意服从楚世昭的号令,哪怕楚世昭手握军权,可这些大族之人,始终不认为楚世昭胆敢向他们开刀,很多事情办起来拖拖拉拉,更是有人不愿意替楚世昭办事,还要东拉西扯,故意恶心楚世昭。
加之楚世昭起初确实不太想这样动粗,这反而让这些世家大族得寸进尺起来。
有人想要密谋推翻楚世昭,直接是让楚世昭下定了决心,一口气按死这帮人。
你的行政效率下降了80,你的政策执行率提高了50。
效率降低,是因为楚世昭这一刀砍到了大动脉,把大批实权官员全都给杀了,而且暂时没有找到人平替这些事务。
不过,这又能怪谁呢?
楚世昭是刀山火海里杀出来的,他不惯着这些把自己太当回事的大族士人。
要是能踏踏实实给楚世昭办事,楚世昭完全不会在乎出身,但这些人不仅不办事,还要给楚世昭拖后腿。
早杀晚杀都是杀。
晚一点杀,朝堂可以平稳过渡,不用那么血腥,但现在楚世昭的环境太糟糕了,趁着兵强马壮,三府军的战力尚存,动手是最好的选择。
再者楚世昭本就不欲威柄在人,他更想要亲览庶务,这样才能有更好的治国空间。
现在楚世昭就是一切盯着数值。
有些事情做了,是掉这个数值,但是涨另外一个数值,看哪个数值对现在的楚世昭更有用,他就尽可能地去拉满一个项目。
均衡发展,只在特别好的局面下适用。
现在的情况极其险恶,楚世昭只能拉满一项数值,才能自救。
没了大朝廷,楚世昭拿自己的班底弄个小朝廷,只要确保大朝廷上的公务,能被这个小朝廷消化,那这么办对于楚世昭而言就是赚的。
值得感叹的是楚世昭这么做,也很容易让手下的一个大臣,权力瞬间暴涨,因为空出来的事务多,就会让一个大臣独揽诸多事务,所以楚世昭也没少让自己闲着。
大小事务,其他人做,最终的裁定权,独断的权柄尽可能地把握在自己的头上。
你开始大力提拔和全面起用寒人担任要职,进一步打破了门阀士族垄断政治的特权。
楚世昭开始在长安附近寻找那些有才识、有学识,祖上曾经阔过的学士,令他们入朝为官。
这一轮选士,楚世昭不看道德,只看政治能力。
全面开始引入寒门,这也不是说世家大族在朝堂上没有影响力了,楚世昭不是双极管,这个世界也不是非黑即白的。
大周王朝现在的状态,世家大族拥有知识的传承和主动权,完全弃用这些人,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是寒门,他们也是士族,也是曾经的豪门。
就华夏民族的血脉,能流传到后世之人,哪个祖上没阔过,穷不过三代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穷人三代以后就没了。
在楚世昭还没有开启大印刷时代,暂时没能力将知识完全扩展出去的情况下,还是很难任用真正的平民进入朝堂的。
现在楚世昭要做的,绝对不是单方面和世家大族搞对立。
而是引导这些世家大族和新进入朝堂的寒门进行新一场的职场内卷,谁干得好,谁在朝中位高权重,家族地位能够提高,谁办不好,就罢黜谁。
当然楚世昭也不能把这些世家大族逼得太死,要看在老员工的份上,给点情分,只要没犯错,没有原则上的失误,还是能容忍的。
真正弄死的那帮人,大部分都是不利于集团的长期发展,他们不谋求在职场上进步,天天勾心斗角,以搞垮别人增强自己为主,这种毒瘤是不能留的。
如今的大周王朝想要枯木逢春,旧有的职场环境必须注入激励模式的奖励制度。
你得告诉手下的人,你是有上升通道的,他们才肯发了疯陪你卷。
世家大族不肯办事,想一劳永逸,觉得自己家大业大,凭借着老底和资历安稳度日了,楚世昭就引入寒门,在他们后面追着,让他们感受到压力,感受到只要自己不努力,就要被人拉下来的紧迫感。
务必是让每个人都渴望进步起来。
现在楚世昭才感叹桓盛的另一个优点,这个人是真正的渴望进步。
手底下最卷的臣卡,没日没夜都想着怎么去建立丰功伟业。
卷到楚世昭都怕自己要是哪天没办好,当不了桓盛心目中的圣明之主,就给桓盛拖拽下皇位了。
所以,楚世昭其实也没闲着,他同样是高强度处理手上的政务,来为这一次肃清朝堂的大行动收尾。
永晋三十一年十二月,楚世昭拔擢郭忧为刑部尚书、文俞为吏部尚书。
桓盛以尚书左仆射的位置,同时暂代户部尚书的职务。
楚世昭提拔董费为工部尚书。
楚世昭不小心杀的人太多了,之前调度人事的时候,常常要考虑怎么明升暗降,甚至是给个高荣誉的虚职,换成自己的人上来,现在直接不用考虑,空出来的位置,找个时机就能让自己的人上去坐着。
郭忧和文俞之间素有不和。
桓盛也常常不满意董费的做法,认为他过于迂腐,没有人臣的变通之能。
上一次模拟推演,郭忧就和文俞掐架了,这两个人就是纯合不来。
前者是奇谋多变,后者是王道治国。
而且楚世昭发现了,郭忧和文俞,最早都是京官,但是职务很小,都是出仕了不到一年,就辞官归隐了。
后者是连夜回到了华亭当地方小吏,前者则是云游四海,以游历为主。
更重要的是,楚世昭感受到了《治安疏》的隐藏感染力,就是大周王朝里,很多立场比较正直,真正思虑国事的士人,他们都很推崇《治安疏》。
所以楚世昭找到这些人,并且予以重任的时候,这些人大多愿意为楚世昭效力。
永晋三十二年三月,楚世昭下诏劝课农桑,减免赋税,振济穷人和灾民,更滋养战马,加强军备。
楚世昭对待大臣态度强硬,用了很多镇压的手段措施以威慑群臣,这使得中央大权逐渐为楚世昭所用。
永晋三十二年五月,楚世昭亲自操练了一支不足千人之数的骑兵。
楚世昭早有经略北方之意,加之匈奴人常有侵扰边境之意,这让楚世昭不得不早做打算。
于是乎,楚世昭经常巡阅军队,奖励养马,有意训练骑兵,滋养战马,以加强军备。
永晋三十二年六月,楚世昭亲自为凉州节度使写了一封书信。
不久之后,凉州派遣了使节皇甫坚以及良马三千匹。
永晋三十二年七月,皇甫坚留用朝中作为京官,册封武威将军。
同月,楚世昭迎娶了桓盛的妹妹桓奕。
永晋三十二年八月,卢毅和马溯安决定起事叛乱,并且二人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和身在草原的匈奴王庭合谋。
卢毅暗中准备叛乱为时已久,他认为朝中不满楚世昭统治的大臣极多,如今楚世昭和凉州桓氏结合,日益强大,对于自己极为不利,应当赶在楚世昭扫平内外,做到集权统治之前,将其诛杀,否则后患无穷。
他在范阳郡城北边筑起了一座名为雄武城的城池,这座城池表面上看来是防御侵略,实际上是储藏兵器、粮食,以此来做坚守范阳的部署,战马有两万多匹,牛羊物资不计其数,这些都是多年经营以来的积累,加之卢氏本就为范阳名门,卢恩更是曾经的朝中大臣,多代底蕴,在地方上强横一时。
恭喜你触发了金色的灾患事件——‘卢马之乱’。
卢毅曾经身兼大同节度使的位置,而马溯安更是现在的范阳节度使,他们二人在身边笼络了不少的人才。
为了保证这次事成,每个月马溯安都以朝廷的名义向百姓索取各类赋税,百姓被弄得无以为生。
而今百姓大多都被马溯安所蒙蔽,以为这厚重的赋税都是朝廷强加在他们身上的,这导致很多农户义愤填膺地想要加入马溯安的军队,准备和大周王朝的官军作战。
永晋三十二年九月,匈奴人答应借兵给马溯安,他们合力朝着大周王朝的北方发起了攻势,随后大宁府再次被匈奴人攻破,匈奴人将大宁府清扫一空后,跟着马溯安的部队朝着晋阳杀去。
李瑾坐镇晋阳,面对匈奴人的大军压境,他坚壁清野,尽可能地避免和匈奴人进行野战,在晋阳,李瑾手中的骑兵只有两千多人。
永晋三十二年十月,卢毅带领的部队渡过黄河开到开封府陈留郡,不久之后另一侧的战线青州节度使赵政己无力抵抗,决定投降。
看到青州那些投降过来的官军,卢毅心生戾气,将卢恩病逝的过错埋怨在了永晋帝的识人不明,误信心腹,加之军中也没有那么多的粮食给这些降军所用,于是他就让夹道投降的官军互相砍杀,谁能活下来就让谁跟着他的部队。
很多人不敢向同僚下手,于是卢毅就下令处死那些一动不动的人,直到这些官军死伤惨重后,卢毅才叫停了他们的做法,令那些愿意砍杀同僚的官军加入自己的部曲。
永晋三十二年十一月,赵政己作为青州节度使,享受了太久的平安,而且他本就是一介文臣,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又是永晋帝的心腹,这让他惶恐不安。
何况他投降于卢毅的本意是想要投降免于战事,避免百姓和官军因此丧命,却不曾想卢毅如此暴戾,以至于地方生灵涂炭,他见此情景,从城墙之上跳了下来,以表达自己的忏悔之意。
卢毅却哈哈大笑,将赵政己的尸体暴晒三日。
永晋三十二年十二月,马溯安和匈奴人合兵下来的大军开始围攻晋阳,李瑾奋力抵抗,他的次子李晟权在前往大同借兵的路上不幸被杀。
永晋三十三年一月,大同节度使徐皓认为自己的能力难以抵抗匈奴人和马溯安的攻势,决意写信投诚,这让麾下的部将杨柱庭大为不满。
杨柱庭联合其他大同将领同僚一起兵谏,他们杀死了徐皓,在大同继续据守城池,和匈奴人的大军做顽强的抵抗。
永晋三十三年二月,楚世昭立刻起兵,他决定亲率部队驰援晋阳。
然而桓盛却劝说楚世昭留守中央,以免朝堂群臣生变。
更直白地来说,桓盛认为边塞节度使的权力巨大,如今有外敌能够消耗他们的实力,到时候平复北境,反而更加容易。
等到这些地方的实力被耗干的时候,朝廷再出兵,这是坐收渔翁之利,也是最佳的反攻时机。
但是,楚世昭这一次却不认可桓盛的观点。
楚世昭召开朝会后,他更是和群臣不欢而散,很多人都认为桓盛的意见才是最合适眼下的政治环境,同时很多人也不愿意冒着风险出兵。
“难道诸公非要看到匈奴人的铁骑兵临城下的时候,才懂得驰援边塞吗?”
这一次,楚世昭颇为震怒。
“大位非我所欲也。”
“老子一开始只想着活下去,只想着怎么在这个该死的世道活下去。”
“我年少时,更欲为国家讨贼立功,不想继承什么亲王,更想当一个征讨天下的将军,但现在呢?你们看看,你们走的每一步,都要我权衡利弊,权衡利弊。”
“是啊,晋阳被打下来了,节度使的威胁就没了,大同被打下来了,又一个节度使死了,但是呢?”
“没有节度使,还有卢毅,还有马溯安,还有他们身后的匈奴人。”
“如今晋阳和大同向我求救,我若是坐视不管,谈何君臣。”
“只有朕视他们为朕的臣,他们才能称朕为主,这样的道理,你们难道不懂吗?”
“若是朕不视他们为朕的臣民,那么又有什么必要谈论天下归心之事。”
说到这里,楚世昭的怒意渐浓。
他不再代使所谓的君权,而是拂袖呵斥道:“朕意已决,即可发兵,以抗叛军。”
永晋三十三年三月,楚世昭在三辞三请下,正式就任新帝之位,不再以监国的身份治理天下事务,节制兵马。
“既然朝中无大将,那就由我来当这个大将。”
“君王死社稷,这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
“全军不可怠慢一步,轻装疾行,驰援晋阳,入城就地补给,这是朕的军令。”
画面上,一支不足千人的骑兵紧随着楚世昭的步伐,朝着前线作战最为激烈的晋阳奔袭而去。
而这一支骑兵的编制,其名为——背嵬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