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峰嗯了一声,等跛五等人把官袍送来后,又对跛五吩咐道:“带人去将掖县城南陈家庄陈大一家的户口簿子取来。”
“还有,掖县的钱粮册子,那个胡员外家的户口簿子,也都一同取来。”
说到这儿,杨少峰又将目光投向了庞振,问道:“那个胡员外,姓甚,名谁?城中哪一闾又或者是哪一社、哪一里的?”
让杨少峰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庞振竟然傻傻的摇了摇头,答道:“下官也不知晓那胡员外姓名,只知晓人人皆称他胡外员,与莱州知府沾亲。”
诶?
这是一个胡员外,牵扯出一个莱州知府?
那他娘的也不对啊。
在杨少峰的印象里,莱州知府在经历过犁头案、空印案和孙古朴造反案之后,已经是从江南调过来的第三任知府,而王氏和庞振所说的这个胡员外,却明显是个地头蛇一般的人物。
他跟莱州知府沾的哪门子亲?
难道莱州知府是胡员外的便宜姐夫又或者是便宜妹夫?
正当杨少峰胡乱琢磨时,庞振却眼前一亮,叫道:“下官想起来了!县丞胡七七识得胡员外!他与胡员外沾亲,常常显摆他去胡员外府上吃过饭!”
杨少峰呵的冷笑一声,随即便对跛五吩咐道:“把胡七七也一块儿带过来。”
等跛五领命而去,杨少峰又将目光投向王氏,问道:“你说你儿子陈大在胡员外家里做工,他做的是什么样儿的工?具体都干些什么?怎么约定的工钱?可曾拿到过工钱?还有那个胡员外,你知晓多少?”
王氏老老实实的答道:“回大老爷的话,民妇儿子陈大在胡员外家里做的是短工,具体都干些什么,民妇也不清楚,只知道约定的工钱是每天二十文。”
“到民妇之子没有回家那天算起,他在胡员外家里一共做了有一个来月的时间,因为是去之前就说好的,所以是每天结一次工钱,工钱也都拿回家了。”
“至于胡员外,民妇只是听人说过,说他是城里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在官老爷面前也十分吃得开,至于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随着王氏的话音落下,坐在椅子上旁听的朱皇帝顿时呵的冷笑一声。
约定的工钱是每天二十文。
朝廷规定的工钱是每天六十文。
到底是这胡员外不把朝廷的规定当回事儿?
还是掖县知县庞振,根本就没有把朝廷的政令宣讲出去?
又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一个懒政的知县,加上一个不把朝廷政令当回事儿的乡绅,还有一个放任亲眷胡作非为的知府老爷,这区区一个莱州府,倒还真是热闹的很。
就在朱皇帝暗自琢磨时,杨少峰已经对驸马府的亲卫统领下令:“等跛五哥带回那个胡员外的资料,你安排几个去把他带过来。”
“另外,你亲自去一趟隔壁的莱州府衙,把莱州知府也请过来。”
“还有莱州府御史衙门的监察御史,也一并都请过来。”
等亲卫统领躬身领命,杨少峰又瞥了庞振一眼。
你什么档次,也敢跟本官一样躺平当咸鱼?
还他娘的胡员外府上,真以为“府”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
藩王称“府”,官员称“宅”,普通百姓称“家”,他区区一个乡绅就敢用胡府,这他娘的是想造反?
还有那个什么手眼通天,大明朝的天就在大堂上坐着呢,不知道他胡员外的手眼能不能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