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
学子队伍当中,成佳林连连摇头:“她、她撒谎!”
成佳林死死盯着小五,冷声喝问道:“暗室之内,我几次向你确认,你都称房道孺在洛州时曾开棺见到了黄氏的死状但没有声张,为何在这里却改了口?!”
小五被成佳林的样子吓得往后爬了几步,晃着脑袋哭喊道:“我没有,我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小翠和南屏她们也是知道的,老爷从来没有开过棺材!”
“小翠,南屏!”
成佳林一愣,转身向范闲三人拱手:“三位大人,那二人也说房道孺曾经开过棺,是以学生才会判房道孺包庇杀母,凌迟处死。”
“只要三位大人将那二人叫来对峙,真相便会大白!”
台上,范闲看看成佳林,又看看一脸恐惧的小五,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另一边,祖元长正要说什么,却被刑部左侍郎抢过了话头:“成学子说得也对,那我们就找来另外两人对峙一番!”
他摆了摆袖袍,有吏员下去,很快带着婢女翠儿和南屏上前来。
刑部左侍郎看着二人,沉声道:“本官问你们,你们可清楚,房道孺是否知道张氏杀婆母?”
翠儿摇头:“老爷不知道,我们做下这种事,怎么敢告诉老爷。”
南屏低着头:“老爷肯定不知道,衙门上门的时候,老爷得知黄氏的死状,还晕过去了。”
刑部左侍郎看向成佳林:“成学子,你还有何话说?”
成佳林愣住了,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小五三人。
而此时,边上的颜行书也声音平淡地道:“老夫审讯时,她们三人的供词也是不知道,我想,她们三人就算是撒谎,也没必要在我二人面前说法不一吧?”
成佳林摇着头,口中直喃喃:“不不不……”
“好了成学子!”
刑部左侍郎俯瞰着台下的成佳林,冷笑道:“本官听闻你出身贫寒,想必是对房道孺这等高门子弟有仇视,所以即使在比试中,审案也带上了个人感情,一厢情愿地认为房道孺对杀母案知情,想要置房道孺于死地吧?”
说着,刑部左侍郎拂拂袖袍,轻蔑地道:“须知我辈行刑狱事,务必要公正严明,似你这等仇富嫉贤的穷人劣根,就算典籍律法背得再熟,又怎能踏足刑名?”
“斯文败类!”
刑部左侍郎一字一句,用一个成语给成佳林定了性。
成佳林似乎陷在失败中走不出来,呆呆站着,也不反驳刑部左侍郎的话。
一众学子倒是想帮成佳林说话,瞥见范闲告诫的目光,又都偃旗息鼓了下来。
这助长了刑部方面的气焰,不少人对着学子们讥笑起来。
“笑死本官了,原来太学中是这种嫉恨贤良的货色!”
“还庆国的未来、朝廷的栋梁,我看是太监房的烧火棍吧,哈哈哈……”
“怎么着,到现在还不认输,没看到你的同伴都成了鹌鹑,缩着脖子不说话了?”
……
似乎是为了报复先前被打脸的两场比试,刑部众人的嘲讽显得尖刻无比,让不少太学学子都暗暗攥起了拳头,只是碍于范闲的叮嘱,这才没有动手。
“好了,成学子出身贫寒,品性上出了问题可以理解,咱们大人有大量,还是给人家堂堂太学学子留一份体面吧。”
刑部左侍郎暗讽般地说了一句,而后看向祖元长:“祖大人,若以我们方才公审的人证物证,该如何对这些人判罚?”
“这个……”
祖元长下意识地看了范闲一眼,见范闲面色平淡,没有什么反应,犹豫着开了口:“当判张氏及三名婢女处斩,房道孺褫夺官职,流三千里。”
刑部左侍郎笑了:“那大人还在等什么,宣布结果吧。”
“我没错!”
眼看着祖元长就要开口,成佳林终于醒了过来,彻底爆发了:“分明是这三个人在陷害我!”
“我请求将她们拿去大堂,重新审问一遍,一定能听到她们嘴里的实话!”
“够了!”刑部左侍郎厉喝一声,面带厌恶地望向成佳林:“错就是错,你何必在这儿狡辩不止?”
“就算是这些婢女陷害你,那她们在部堂大人那儿说的话和在这儿说的话一致,在你那儿说的话是错的你却没有察觉到,这场比试也是你败!”
说着,刑部左侍郎上前两步,冷冷注视着成佳林:“再说了,这三名婢女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陷害你?”
“他们为何陷害成公子,侍郎大人您不清楚吗?”
刑部左侍郎的话音刚刚落下,一直没有开口的范闲,声音幽幽响了起来。
刑部左侍郎的眼底闪过一丝惊疑,旋即转头看着范闲:“小范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范闲轻笑一声,打了个响指:“老王,出来吧。”
吱呀。
大理寺的门被打开,王启年身着监察院官服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十几名气质阴冷的监察院一处好手。
“小范大人,你这是何意?”颜行书霍然起身:“莫非是看门下学子输了,要用监察院来堵住悠悠众口?”
“颜大人好好看着便是。”范闲摇了摇头,朝着王启年扬了扬下巴:“开始吧。”
王启年点点头,来到了一名刑部官员面前,捏着嗓子,学着阴森的嗓音道:“只要你听我的吩咐,我保证你在此案过后,能活着走出刑部大牢,不妨告诉你,想要你在大理寺作伪证的,乃是我们侍郎大人,三品大员!”
扑通!
那刑部官员听到王启年的话,竟然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他正是那名负责押送人犯的主事,而王启年方才说的话,则正是他在押送犯人时,威逼小五三人做伪证的原话,一字不差!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是侍郎大人指使我的,是侍郎大人指使我的!”
“我、我这儿还有侍郎大人给我的银票!”
事已至此,主事如何还能不知道,监察院已经完全掌握了他的行为,他连连求饶,还将刑部左侍郎给他的银票拿了出来。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何曾要你这样做了?”
刑部左侍郎急了,连忙上前喝问道:“你自己心思阴毒,竟然想要置成学子于死地……”
“侍郎大人!”
范闲打断了刑部左侍郎的话,淡笑着看向他:“要不要我让老王,将你所有做奸犯科的事情都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