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颗解了，是第二颗。
再解第三颗扣子的时候，乐毓的动作停住了。
“不继续吗？”
程径澜嗓音淡淡的。
乐毓没接话，只是将解开的扣子在程径澜的注视下，完好地扣上。
而后，她收回手，陈述道：“你是薄亦淳的未婚夫。”
程径澜看着乐毓的眼睛，顿了两秒，冷淡嗓音蕴着讥诮道：“你是蒋慕周太太。”
说完，程径澜欺近几分，低着头，鼻尖若有若无擦着乐毓的额头，气息也尽数落在脸上。 乐毓抬起的眼眸，睫毛轻轻扫动，“你会跟薄亦淳结婚吗？”
“会。”
程径澜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
乐毓脸上乍然闪过什么，然后又归于平静，看起来并未被这个回答所影响。
“所以呢？”乐毓轻声诘问：“你做的这些，是对我旧情难忘，还是别有所图？”
程径澜没答，抛了个差不多的问题回去：“那你呢？跟着我来，是真的紧张我，还是别有所图？”
乐毓同样没有回答，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半响后。
乐毓问：“你为什么来雾城？”
“你觉得呢？”
程径澜声音仍旧冷淡。
乐毓又把头抬高了几分，更直接的对上程径澜的目光，“因为谭家那个非法实验室吗？”
程径澜没否认，“你觉得仅凭一个谭家敢弄出这么个实验室吗？”
他停顿了两秒，又说：“如果仅是一个普通的非法实验室，何必动用军方的力量，据说还发生了火力对拼，死了不少人，而且还从里面抬出了百多个人，死在里面的只多不少。”
乐毓是亲眼看到一个个被抬出来的人，但没想到竟然有百多个人。
“你怎么知道？”
官方并未对外公开与那个实验室相关的事情。
程径澜说：“我知道不奇怪，蒋慕周也知道。奇怪的是，你不去问蒋慕周，反而舍近求远来问我。”
乐毓没回答程径澜后一个问题，又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那要看你想知道些什么。”
程径澜又一次把问题抛了回去。
—
小会厅里出现了僵滞。
问题出在卓、郑、蒋三方。
都知道蒋家只涉足医疗行业，其中主要包括医药产业、医疗服务产业，当然还有些别的，但百分之九十的重心在医疗服务和医药产业上。
蒋家可以说是医疗世家，往上追溯，家族世代在这个行业深耕了有数百年之久。
直到联盟成立后，蒋家才彻底在医药行业居于龙头位置。
但随着蒋家的强大，行业内其他竞争不过的，只能不断压缩，直至最后消亡。
可以说，医疗行业如今是蒋家独大，哪怕是六大家族想进来也难。
可人总会生病，生病了就得吃药看医生，其中利益可想而知，何况是数亿人的市场。
各家谁不想进来分一杯羹？
卓、郑、盛近些年都往医疗行业投入了不少，但收效甚微，并未掀起什么浪花。
而雾城的秩序重置，显然是个重新瓜分利益的好时机。
前几天会上的洽谈结果，卓、郑两家就颇有些微词，今天又有座席一事，愈发让两家心生不快，有种被蒋家压在头上的紧迫感，势必要扳回一城。
于是之前会上留有余地的地方，此刻两家不仅分毫不让，反而有得寸进尺之势。
同时，管、盛两家，明面上和和气气，但看不见的地方暗流涌动着。
毕竟盛家也不想当万年的老二，想争个第一来坐坐。
可管、盛两家刚订亲不久，面对面坐着的，正是一对即将成婚的未婚夫妇，自然也不可能当众闹得难看。
于是唐遂勤只能按下暂停，中场休息片刻，他再私下去做做各位的工作。
贺欤昭勾搭着蒋慕周的肩背走出小会厅，说说笑笑的，完全没给身后之人一个正眼。
“我说，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
蒋慕周丢开肩上的手臂，噙着几分笑斜了贺欤昭一眼。
“蒋哥哥，我发现你这人有点不地道啊！”贺欤昭哼了声，“刚才是谁帮你舌战卓、郑那俩玩意儿的？现在倒是过河拆桥了。”
蒋慕周视线在会厅里搜寻了一番，没找到想找的身影，然后回头朝某个方向看了眼，带着笑音戏味说：“昭昭，我性取向是女人，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你要是刺激谁，也别来害我啊。”
“我他妈性取向也是女人，老子钢铁直男！”贺欤昭黑着脸一字一句反驳。
蒋慕周啧了声，“那你更不应该黏着我了，这里这么多美女，直男应该多找美女玩。”
说罢，蒋慕周轻拍了下贺欤昭的肩膀，噙着笑走了。
蒋慕周把会厅里里外外找了一遍，都没看见乐毓的身影，拿出手机正要拨给乐毓时，身旁忽然出现一位男侍者。
“请问是蒋慕周先生吗？”
蒋慕周打量男侍者一瞬，收起手机，点头：“我是。有事？”
男侍者：“蒋先生，蒋太太身体有些不适，在房间里休息，她吩咐我见着您后，带您过去。”
“哦？”
蒋慕周挑眉玩味发出一个字音，然后笑了笑，“行，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