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乐毓并没有回答蒋慕周的话。
晚上，雾城商会办了个酒会，一方面庆祝唐遂勤接任新的商会会长，另一方面是为了招待各方贵客。
酒会在长宁街以北最大的酒店举办，邀请的除了联盟几大家族代表，其他也都是雾城非富即贵的上流阶层。
傍晚，最后一抹余晖落下，欧澜国际大酒店门口，豪车云集，身着华服的男女自车上下来，手持金色请柬有序沿着红毯走进酒店。
各方媒体，在红毯两侧，扛着长枪短炮，竞相拍摄，红毯尽头的圆台上，还设了采访位，方便媒体记者进行简短的访问。
而少部分轿车惊扰媒体，从另一边的贵宾专属通道直接进了酒店会厅。
乐毓跟蒋慕周到的时候，已经过了酒会开始的时间，场内宾客都到得差不多了。
“周哥，你可算来了！”
两人刚进会厅，唐吉凯就注意到了蒋慕周，一身暗红色西装笑容满面直奔蒋慕周而来。
“周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唐吉凯用拳头撞了一下蒋慕周的肩膀。
“有热闹凑，我怎么能缺席。”蒋慕周噙着笑音道，又观唐吉凯两秒，“唐少最近倒是春风满面啊。”
唐吉凯哈哈笑了笑，“周哥就别打趣我了，我这还不是拖了各位贵人的福。”
到底是在圈子里混的，还是有些眼力见儿。
两人点到即止，没再继续。
唐吉凯这才将注意力放在蒋慕周身旁的乐毓身上。
打量一番后，挤了挤眼，揶揄问：“周哥，不介绍一下这位小姐？”
蒋慕周侧目看了眼乐毓，“我老婆。”
“啊？”
唐吉凯明显怔了下，不确定蒋慕周说的“我老婆”是哪种意思。
毕竟，上次那个宋小姐，蒋慕周也说是他老婆。
男人嘴里的老婆，未必就是结了婚的老婆。
而且，蒋慕周结婚了么？
没听说啊？
但今晚这种场合，哪个男人会随便指着个女人说“我老婆”这种话。
蒋慕周知道唐吉凯在想什么，靠近他耳边，用恶作剧的口吻道：“领了证的老婆”
饶是唐吉凯有几分怀疑，听到这话还是颇为惊讶，缓了两秒，才回过神，陪着笑脸向乐毓道歉。
“抱歉啊，嫂子，之前没听说周哥结婚了。”唐吉凯从侍者手上拿了杯酒，“我罚一杯！”
不等乐毓开口，唐吉凯已经仰头喝下了。
唐吉凯跟蒋慕周聊了几句，就引着蒋慕周往一处单独的小会厅走去。
小会厅门口站了保镖，未必允许不得入内。
唐吉凯带着蒋慕周和乐毓进去，身上那几分浪荡纨绔都收了起来，连走路姿势都变得拘束端正。
“父亲，蒋总到了。”
小会厅内，座席呈“u”型布置，里面除了以唐遂勤为首的雾城三四家代表，其他都是联盟六大家族的人。
毫无疑问，主方位置是唐遂勤，也就是雾城商会新上任的会长坐着，但在唐吉凯引着蒋慕周进入前，唐遂勤正陪着笑脸，跟几位年轻客人说话。
观双方涌动的暗流，明显主位的唐遂勤居于下位，略显拘谨，而几位年轻客人更从容自在。
唐吉凯的话响起后，在场的人都朝蒋慕周看了过来。
几个年轻人坐着没动，倒是唐遂勤和雾城其他几家代表纷纷起身相迎。
“蒋总！”唐遂勤笑着上前与蒋慕周握手，笑道：“招待不周，还望蒋总海涵。”
“唐总说这话，是折煞晚辈了！”蒋慕周笑吟吟的，很是谦和随性，“今天是唐总的好日子，是晚辈叨扰了才是！唐总，恭喜！”
比起在坐的几位祖宗，还是蒋慕周让人觉得自在一点。
“叨扰什么，蒋总能来，是唐某的荣幸。”
谄媚得恰到好处，不会让人心生反感。
唐遂勤请蒋慕周入座，正好剩下最后一个沙发席位。
如今六大家族的代表，再算上蒋慕周，都已到齐。
乐毓随同蒋慕周坐下，对面是薄家的人。
如果没记错的话，对面坐着那位应该是薄亦淳的叔叔，乐毓多年前见过一面，跟薄亦淳应该没差几岁。
而薄家左边，是管家，右边是贺家，再下方是郑家。
蒋慕周这一座席，上方是盛家，下方是卓家。
显然这些座席的安排都很讲究，以左为贵，所以管家居于主位左手边首位，而盛家次之，便在右边首位。
蒋慕周的位置安排却很耐人寻味。
蒋家非六大家族之列，在联盟内也颇为不显，但他却居贺、卓、郑三家之上。
贺家公子倒是龇牙跟蒋慕周打了个招呼，卓、郑两家的代表脸色都不大好看。
但前面有管、盛、薄三家镇着，他们即便心有不满，也不好当面发作。
这种场合，大家都要脸面，起码面上的气度要撑住，其他的，事后再算。
蒋慕周入座不久，唐遂勤一番开场白后，才开始进入正题。
虽然之前该谈的在前几日的会上已经谈过了。但有些细枝末节并不适合放在台面上谈。
其中涉及到矿业、能源、电力、医疗、教育、通讯、交通等一些基础却又占据主导的行业。
这应该是乐毓跟蒋慕周结婚后，第一次陪同蒋慕周出席这种场合。
虽然早知道逐利是资本家的本性，但趴在普通民众身上吸血啖肉的贪婪嘴脸，何其丑陋不堪。
乐毓听了会儿，就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想要离开。
蒋慕周拉住她的手腕，低声问：“去哪儿？”
乐毓垂眸，“出去透气。”
两人对视了一瞬，蒋慕周松开手，提醒道：“别乱走。”
乐毓没应，径直走了。
这点动静，引来不少目光，有了然的，有对乐毓和蒋慕周关系了然的，也有好奇的。
而蒋慕周斜上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她脸上表情不太高兴，颦眉嘟嘴，可即便如此，那张脸也美得让人心惊。
安坐的男人只看了她一眼，并未制止。
而蒋慕周上方坐着的女人，目光却跟随了那年轻漂亮的女人一段，然后又看向对面安坐的男人。
出了小会厅，外面的气氛明显要轻松得多。
乐毓拿了杯香槟，走到一处僻静却又视野颇佳的位置，视线若有若无在会厅里游移着。
目光像是漫无目的动着，又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
乐毓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红色吊带长裙的女人站在她身旁。
乐毓看得愣了一瞬。
现在在小会厅里，距离有些远看去的时候，就觉得美，现在站在面前，愈发惊艳。
“没找什么。”
乐毓从她脸上收回视线，淡声回了句。
女人盯着乐毓看了会儿，犹豫几秒后，说：“我叫安野，你叫什么？”
“乐毓。”
听到乐毓回答她的话，安野暗暗松了口气，脸上的笑也自然多了，“你也是江城人吗？”
乐毓望了眼会厅后，视线又落回安野身上。
举止神态，看起来跟薛承恩差不多，但这张脸却将纯与媚衔接得恰到好处。
乐毓“嗯”了声，“你也是？”
安野点了点头，问：“你是那位蒋先生的太太吗？”
说完，脸上又浮现几分懊恼，瞧了乐毓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才小声道：“我听贺少说的。”
贺少？
乐毓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安野说的“贺少”应该是张妈妈去世那天医院见过的那个男人。
蒋慕周好像称呼他贺什么昭。
乐毓又“嗯”了声。
安野笑了笑，有些害羞夸赞道：“我觉得你先生好帅，而且脾气看起来超好，很温柔。”
“……”
乐毓见她一脸真诚而又天真的模样，不忍打破她的幻想。
乐毓不太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
而安野同样不太擅长，她之所以过来找乐毓说话，也是因为其他的人她都不认识，而因为贺欤昭的关系，跟乐毓勉勉强强还有些联系。
只是她没想到乐毓这么难接触，尬聊一番后，她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尴尬站了会儿，安野实在待不下去了，正想找个借口离开，这时，几个女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安野认识，是薄宴礼的侄女薄亦淳。
安野跟薄亦淳见过几次，但并没有打过交道，安野也感觉得出，薄亦淳并不喜欢她，每次都是斜着眼睛看人。
薄亦淳过来干嘛？
安野下意识看了眼乐毓，见乐毓视线也落在走来的薄亦淳几人身上。
她低声问了句：“你们认识吗？”
乐毓没回答。
薄亦淳很快走到了乐毓和安野面前。
她斜睨了眼安野，然后笑不达眼底瞧着乐毓，讽刺道：“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很明显，这不是什么好话。
乐毓并未反驳，只是看着薄亦淳的眼睛。
安野看出来了，薄亦淳是冲着乐毓过来的，只是不知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还把她也给带上了。
所以，安野也没给薄亦淳什么好脸色，冷着脸没说话。
倒是跟薄亦淳一道过来的两人，听了她的话后，笑了笑，问：“薄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薄亦淳冷冷瞧着乐毓，哼笑了声：“一个给人当三，一个勾引别人未婚夫，你们说，这是不是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乐毓没什么反应，安野却脸色胀红，怒目瞪着薄亦淳。
半响后，她强忍住冲脑的怒气，质问道：“薄小姐，你把话解释清楚，什么叫一个给人当三，一个勾引别人未婚夫？”
薄亦淳这才正眼看向安野，不过那目光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姿态。
“我说错了吗？”薄亦淳轻蔑笑道：“管骋和盛卿雯已经订了婚，别告诉我，你跟管骋清清白白。”
安野脸色又青又白，她红着眼抿唇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又一副无可辩解的垂头丧气模样。
这时，乐毓开口了。
“那你呢？”她瞧着薄亦淳，不带情绪反问道：“我跟程径澜在一起的时候，你做了些什么？”
薄亦淳面色滞了下，默了两秒才狡辩道：“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是么。”乐毓回了淡淡两字。
但这两字却像一个巴掌呼在薄亦淳脸上。
乐毓从薄亦淳脸上收回视线，转头对安野道：“走吧。”
安野目光闪烁和乐毓对视了眼，点了点头，又瞪了下薄亦淳，才跟乐毓一起离开。
走远几步后，安野有些忐忑，“乐毓姐……”
乐毓停下，看向安野。
安野：“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乐毓：“可以。”
“那个……”安野脸还胀红着，踟蹰道：“我不是……我也不想那样的。”
说着，连水润的眼睛也红了。
乐毓看了她一瞬：“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你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顿了下，她看着怔愕的安野，又说：“别跟着我。”
说完，乐毓随手将酒杯递给侍者，朝着另一个会厅出口的方向走去。
乐毓走出会厅，跟着前方的身影转过一个拐角，刚转过去，就被人拽入一个房间。
房间里没开灯，密闭空间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感觉到贴在身上的体温，以及对方平稳的呼吸。
静了片刻后，乐毓手动了动，沿着对方的胸口慢慢移动，最后落在右边胸膛位置，然后停了下来。
对方按着她的手，找到准确位置。
“这里。”
乐毓指尖轻蜷了下，忽然想要收回。
对方却没有放她走，反而将她的手更重的按在那儿。
乐毓听到他呼吸明显重了几分，不敢再乱动。
“程径澜，你放手。”
程径澜哂笑了声，“让我放手，那你为什么会跟着我过来？阿毓，你很紧张我。”
后面这句，程径澜说得很笃定。
乐毓没说话。
这时，房间里的灯打开了，乐毓的脸毫无掩饰落在程径澜的眼眸中。
乐毓下意识垂下眼眸，又挣动了下手。
程径澜仍旧没有松开，“要看看吗？”
乐毓微怔，然后程径澜引着她的手放在了领口扣子的位置。
过了会儿，乐毓抬眸，和程径澜对视着，然后手指动了，解开了衬衣第一颗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