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看苏向远,提议道:“向远,这件事结束之后,我想让陆晨到咱们养牛场上班!”
苏向远和陆晨俱是一愣。
苏向远刚才还以为错怪她了,可现在那股醋意又起来了。
如果白梭梭真的想感谢一个人,有很多的方式,他们也可以给钱。
但为什么,非要把这个男人留在身边?
他想不明白。
而陆晨心中却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工作。
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
那些曾经他不眠不休写稿的日子,仿佛都离他很远很远。
苏向远突然道:“让他来可以,就是我们这养牛场,不收游手好闲和心术不正的人。”
“不知道这位陆兄,除了做记者,还做过些什么?又为什么沦落到现在这个模样?”
陆晨的思绪被打断,自嘲地笑笑。
“你问这些,是怕我心术不正,游手好闲?”
苏向远:“以你目前的形象,恐怕会让人这么觉得。”
陆晨嗤笑一声。
突然,他伸出手,指尖勾住自己脏兮兮的衬衣第二颗纽扣,猛地一扯。
“嗤啦!”
随着布料的撕裂声,一道斜斜的伤疤,赫然从左肩蜿蜒到他的胸口。
白梭梭惊呼。
“你这该不会也是他们弄的!”
陆晨摇摇头。
“八一年的洪水,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学生,被裸露的钢筋划的。”
“光说我,你呢?”
苏向远有些诧异,“我?”
陆晨冷哼一声。
“刚刚,你以貌取人,说我心术不正。”
“可还有一种说法,叫道貌岸然,难道你没听过?”
苏向远此刻酒精上头,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的。
他猛地站起来,工装外套呼啦摔在椅背上。
暖黄灯光下,他大臂上五道巨大疤痕赫然在目。
“七九年,出任务时,为了救一个当地的平民,被孟加拉虎来了一爪子。”
白梭梭惊呆了。
她跟苏向远亲热的时候,都是黑灯瞎火。
虽然摸到男人皮肤上的凸起,她还以为只是男人肌肉上凸起的血管。
她知道苏向远当过兵。
可如今看到他身上,不光只有大臂的伤痕,胸膛,腹部,到处都有,大大小小,深浅不一。
有的地方,还能看到缝针的痕迹。
到底是什么兵种,能让他置身于这种危险的境地之下?
她正发抖,陆晨却笑得更加肆意。
“没想到,你看着文质彬彬的,还当过兵啊?”
苏向远毫不避讳地看着他。
“陆兄不也是个拿笔杆子的,我也没想到你能跳水救人!”
此时此刻,两人眼中再也没了刚刚的较量之意,取而代之的,是英雄惜英雄的惺惺相惜。
苏向远再次给两人的碗中倒满酒。
“欢迎你,来加入我们!”
陆晨站起来,接过酒碗,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干而尽。
白梭梭长出一口气。
看这样子,都接受对方了,这下她就不用担心了。
男人之间真是很有意思。
本来看不对眼的两个人,能够用伤痕来比赛,也是没谁了。
第二天早上。
白梭梭再次后悔了。
她明明说过不想让苏向远再喝那么多了。
可她这次忘了。
酸痛的腰,发软的腿,再次让她后悔不已。
臭男人,喝多酒还那么来劲。
好不容易吃完了早饭,她今天就一个任务,等电话。
昨天,特意让陆晨在铁皮屋留下了线索,不知那帮人的速度如何。
苏向远已经去上班了,陆晨正躺在沙发上打着呵欠。
“你放心,这帮人效率很高的,尤其是你拍到了杜鹃作弊的高清镜头,他们不可能放任不管。”
白梭梭刚想开口,电话就响起来。
陆晨脸上立马露出一副,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
白梭梭接起电话,那边瞬间传来一个男人的嘶吼。
“陆晨,你小子搞什么?老子就不该把这狗命给你留着!”
“现在,你赶紧告诉我那女人是谁!拍下来的录像又在哪!”
白梭梭心中冷笑。
她幽幽道:“我就是那个女人。”
对面的人愣住了,似乎没想到,陆晨留下那张名片上的电话会被一个女人接起来。
但很快,那人便反应过来。
“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可告诉你,我这种人,可不是你这种小人物能得罪的!”
“碾死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哦?”白梭梭笑道,“那你试试看,能找到我再说!”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陆晨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你这样,对面肯定暴跳如雷了!”
白梭梭笑笑,一脸云淡风轻。
果然,没过一分钟,电话又响了起来。
她只“喂”了一声,那便又开始嘶吼。
“你少故弄玄虚,真以为我找不到你?有了电话,你以为你跑得掉?”
“我劝你,赶紧老老实实把录像交出来,我饶你……”
白梭梭叹口气,不等他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陆晨这次没憋住,直接笑了出来。
“论气人,你认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电话铃声第三次响起。
白梭梭再次接起来。
这回,那边的声音似乎温和了一点。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劝你想清楚,一个对你无关紧要的录像,和你的命比,到底哪个重要!”
白梭梭呵呵笑了起来。
“第一,这录像带对我来说,不算无关紧要,它能卖钱,而且是一大笔钱。”
“第二,你只是个小喽啰,就不要在我面前乱蹦了,我只跟你背后的人对话。”
对面明显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这才愣了许久。
半晌才道:“你少诈我,我就是我,背后没人!”
白梭梭冷笑一声。
“行,既然你背后的人没诚意,那咱们也不用谈了!”
“你告诉杜局长,这么做别后悔!”
说完,她再次挂了电话。
这次,陆晨直接鼓起掌来。
“好好好,你说,那杜局长,现在是不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了呢?”
“还有,你怎么知道,这打电话的人只是个小喽啰?”
白梭梭拿起搪瓷杯,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口,结果被烫到了,大口大口呼着气。
半天之后,她才开口。
“只有小喽啰,才会这样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