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本来并不看好白梭梭的计划。

    可就在刚才,听着她这番电话,他突然对面前这个女人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才第一次打电话,就能做出如此明智的判断。

    他忍不住问:“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白梭梭又抿了一口茶。

    “他们现在,肯定是去查这部电话登记的名字了。”

    说完,她莞尔一笑。

    “今天我不上班,中午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陆晨惊呆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女人还有心思研究吃的?

    白梭梭并没理会他脸上的惊讶神色,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来。

    “一会儿要是电话再响起来,你不要接,喊我就好。”

    陆晨点点头。

    此女聪明,勇敢,细心,日后必成大器。

    另外一边。

    打电话的小,哦不,老喽啰,正在和杜局长汇报刚才的电话内容。

    杜局长一边听,一边皱起眉头。

    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招惹他的掌上明珠。

    一想到昨天杜鹃哭得双眼通红,他的心就一阵一阵揪痛。

    姑娘被自己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而那录像要是泄露出去,以后姑娘更没法见人了。

    他越想越气,一拍桌子。

    “目无王法,简直反了她了!你有没有查清楚,这女人到底是陆晨什么人?”

    老喽啰其实是杜局长的部下,一个叫董文广的老男人。

    跟在杜局长手下多年,他深知他的脾气。

    小时候,要是有人敢欺负杜鹃,哪怕那人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杜局长都不会放过。

    虽然表面上装着宽容大度,但是事后便会想方设法让那个孩子吃不了兜着走。

    现如今,这陆晨和那个不知名的女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是真的在玩命。

    而他,在来汇报之前,已经把该查的信息都仔仔细细查了一遍。

    然而,结果却是……

    “杜局,我已经认真查过了,但是那女人八成在电信局留的假信息。”

    “那电话留的身份证上,是一个叫赵盼娣的老太太,已经五十八岁了!”

    “而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那边明明是个年轻的女人!”

    “然后,关于这陆晨,自从三年前那件事之后,我一直暗中派人观察他的动向。”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惶恐。

    “可是,他每天只是浑浑噩噩地活着,最多出门买个报纸,并没发现他和特别的人有过接触。”

    “岂有此理!”

    杜局气得差点跳起来。

    “你这意思,他整天不和人接触,还能把记者证借给别人害我女儿?”

    老董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其实,他只认真盯了陆晨一年,看他毫无东山再起之意,便放松了警惕。

    谁有时间,老去盯着一个落魄如乞丐一般的前任记者。

    更何况,大家都知道他得罪了人,还知道他犯了罪,根本没有人会去帮他。

    “这不是我的意思,要不您问问姑娘,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杜局再次皱起眉头。

    “她一个小姑娘,能得罪什么人?”

    老董有些哆嗦:“该不会,就是这次高考那个苦主,白梭梭吧?”

    杜局发出一声嗤笑,眼中尽是不屑。

    “怎么可能,我们事先都排查过了的!”

    “就这个女孩,在父母那一栏都写的死亡。”

    “一个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农村孤女,她能翻天覆地不成?”

    老董咬着苍白的嘴唇。

    “那,您看这事现在怎么办?”

    “对方很聪明,已经猜到我不是能说话的人。”

    杜局马上黑了脸。

    “你的意思是,让我继续跟她联系?”

    老董拼命摆手,“不是,不是,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我再找个人给她打电话就是,只是,我们要怎么说?”

    ……

    半小时后。

    老董坐在杜鹃母亲的车里,  把杜局的交代都讲了一遍。

    杜妈眉头拧的和麻花一样。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给那个坏女人打电话?”

    老董无奈地点点头。

    “不行,那怎么成!你这个人怎么办事的,我要是打电话,不就暴露身份了吗?”

    “不会不会,您就按照杜局说的给她复述一遍,怎么就暴露身份了呢?”

    老董一边解释,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张写满的纸条。

    “您看,我怕您忘了,特意给你都写好了!”

    “这电话,您要是不打,我再找个人,那知道这事的人可就又多了一个,您能放心吗?杜局能放心吗?”

    杜妈接过纸条,简单看了看,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电话。

    “叮铃铃……”

    陆晨正躺在沙发上,一旁的圆圆现在已经不怕他了,手里拿着自己的小梳子,在帮陆晨梳着纠结在一起的头发。

    电话铃一响,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陆晨还没来得及出声,白梭梭就已经快步走了进来,用沾满面粉的手拿起电话。

    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白梭梭忍不住勾起嘴角。

    “喂。”

    杜妈听到她的声音愣了一下,然后就在老董的注视下念着纸条上的话。

    “你不就是想要钱么?想要多少,你开个价!”

    听着这机械般的声音,白梭梭冷哼一声。

    “我说了,你们都不是能做主的人,我要和能做主的人说话!”

    杜妈有些恼火,她扔下纸条。

    “谁说我做不了主?这个家,哪里不是我说了算?”

    “我告诉你,如今得罪了我家姑娘,就算你拿到了钱,日后也没有好果子吃!”

    “哈哈哈!”

    白梭梭开怀大笑。

    “一个能做主的人,我才说了一句话,就着急证明自己的权力,怎么可能?”

    “你说的做主,该不会是每天家里吃什么,买什么,用什么这种吧?”

    她顿了顿,直接说出对面的真实身份。

    “杜鹃妈妈,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只和你家真正做主的人说话!”

    杜妈惊呆了,电话筒从她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白梭梭冷冷一笑。

    她过目不忘,过耳也不忘,杜鹃妈妈这尖利的嗓音,早就被她记住了。

    况且,这件事若不想再让其他人知道,只能是自己家人来打这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