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出来,大姨子的气色极好,这几日定是吃得好、睡得好,才这般气色好。
帘子遮起来那一刻,燕别山心生遗憾,甚至生出更进一步探看的心思。
他正想迈步,眼前横出一只铁臂,“燕校尉,此番何事?”
将军的声音,唤醒了燕别山。
“将军,夏月姑娘、小符姑娘她们,想见荷夫人一面。”燕别山觑着谢淮的脸色。
他自是可以说,虎子想阿娘,可是将军根本不认识虎子这个小屁孩子,反而点出嫂子的名字,更能激起将军的关切之情、同理之心。
燕别山说的话,小荷在马车里听得真真切切。
她也很想念小符、夏月他们,还有钱爷爷、元宝、阿香,还有……还有……虎子……
“荷夫人?”谢淮疑惑。
燕别山指了指马车里,“荷夫人呀……将军这么久了,都没问荷夫人的名字吗?”
谢淮这才记起,这些时日以来,他确实没有问她的名字,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告诉她。
两个人仿佛是在凭借本能一般,火热地痴缠着对方,不知今夕何夕。
他不知道,马车里的小荷听到这句话,早已脸色发蒙。
她这几日见他热情似火,早已忘了从他的角度来思考。
从他的角度来看,她……确实是个陌生人……
连名字都未知,她就这般交付给了他。
甚至还不是一次,是无数次。
那她在他眼里,到底是个什么?
小荷想到此,心脏渐渐被拽紧。
她沉湎于重逢的喜悦,却忘了他并非从前的夫君,他没有与她的记忆,这三年间他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她亦无从知晓……
正在这时,她又听外面的人说道:
“嘻嘻,您对嫂子真好,跟对沧州那群小嫂子们一点都不一样。”燕别山感叹。
燕别山的原意是,将军照顾了大姨子这么多天,竟然连大姨子的名字都不问。
就算是抱着大姨子走路,不过也只是怜悯大姨子伤重,这般克己守礼到了极致。
可见将军是如何对夏月嫂子用情至深,跟对沧州那群被老爷子硬塞过来的小嫂子们,真的一点也不一样。
他知晓将军洁身自好,虽然杀伐果断、纵横天下,可在感情方面,就是个妥妥的雏儿。
他作为过来人,铁定要多促成促成,以后将军,指不定要多感谢自己呢。
谢淮听到燕别山说“嫂子”一词,想当然以为他指的是马车里这位,但听他提及“小嫂子们”,那双好看的剑眉蹙了起来,“什么小嫂子,别乱说。”
他连看都没看那群少女一眼,双方各自嫁娶,他也别耽误了人家。
“燕校尉,管好你的嘴。”谢淮瞪了他一眼。
不等燕别山再说什么,车帘一扯,便上了车。
徒留下燕别山,挺委屈地挠了挠脑袋。
燕别山显然意识到这句话的问题,大姨子还隔着车帘在听呢,这句话一说出来,不正是明示将军有很多女人吗?
到时候指不定,在大姨子心底,给将军造成怎样的误会呢。
哎,他这个烂嘴巴,不会讲话,就别讲嘛。
燕别山又揉了揉自己的嘴,还是素得太久了。
以前他那位老情人在的时候,他这张嘴老花了,逗得老情人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现在呢,只能每天跟那板正着一张脸的小老头江鹤词斗嘴,斗得一张嘴滂臭。
该死的江鹤词。
……………………
谢淮一进马车,就直觉事情大了。
他的小姑娘缩在车角落里成了小小的一团,浑身气得都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