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臂伸过去,准备把她捞回来。
筋骨分明的手指刚动,就听到一个吸鼻子的声音,“你别过来!”
这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了。
马车骨碌碌地行驶了起来,车内有些颠簸。
谢淮没有退却的意思,他膝盖半蜷,手撑车壁,伟岸的影子笼罩着小小的她,认认真真问,“你姓何,对不对?”
“你才姓何,你全家都姓何。”小荷鼻子酸极了。
她心脏突突突地跳,额头也渗出细密的汗。
燕别山说的那句话,不断在她脑海里回放,什么叫做沧州的那群小嫂子啊……
意思是,他已经在沧州,嫁娶了很多次,充盈了整个后院么?
怪不得……怪不得他第一眼见到自己,会如此随便、如此放荡,不过把她看做他后院的一员罢了。
睡了便睡了,带回去与姐姐妹妹做伴。
然后又在重新一次的征伐中,结识新的女人,开始新一段的风流韵事。
把她遗忘在孤独的后院中,和燕别山口中,那些没有名字的小嫂子们一样……
……
……
燕别山的一句话,成功让三个人都误会了。
“那你叫什么呀?”男人的声音又死皮赖脸地蹦了出来。
“小荷。”小荷想要捂住耳朵,又觉得这样气势上便弱了下去,于是恶声恶气道。
“哦,肖姑娘,对么?”谢淮不断地进攻着。
他的影子越压越低,那团小小的身影还浑然未觉。
“肖,你全家都姓肖!”小荷气不打一处来,“小是大小的小,荷是荷花的荷。”
小荷没打算在谢淮这里,给自己取一个姓氏。
他们这么大一群人跑出来,以谢淮的能力,很容易就能查到他们奴隶的身份。
故而小荷一直跟奴隶们说,要时刻向别人证明自己的能力。
只要自己能力的价值,大于了身份的价值,就算之后不幸被个别人暴露出了身份,真正的当权者也会因为你的能力不去计较你的身份。
小荷相信,就算她不在,小符与夏月也会带领着大家,为这支义军队伍干下不少实事。
到了沧州以后,这支队伍亦不会亏待他们。
“小荷……”谢淮轻轻念道。
这个名字,仿佛一颗小石子,投入了他的心湖。
咚地一声,荡漾出层层叠叠的涟漪。
明明普普通通的名字,他却抿出了别样的韵味儿,“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真是个好名字啊……”他的嗓音低哑迷人,念出一股缠绵悱恻的味道。
他当然意识到,没有姓氏的她,身份不是被迫卖身为奴的良民,就是实实在在的奴隶。
还有极小可能,是中原化的异族人。
可这有什么关系呢?
他要的从来只有她这个人,“小荷姑娘,本将谢淮,谢是花开花谢的谢,淮是淮水映荷花的淮。”
他故意用自己的名字,去缠绕她的名字。
“从前是个人人喊打的罪犯,现在稍微好点了,不过是个带了几年兵的兵痞子。”
“这样的我,可配得上你?”
小荷只听他花言巧语,心头气更甚了,“什么兵痞子,你明明是……明明是……”
她知自己身份低微,用不着他自降身份来哄她。
下一刻,她被猛地揽到一个怀抱里。
那伟岸的影子终于伏下身,猛虎擒住了自己心爱的猎物。
她的耳边浑是他迷人又愉悦的笑声,“明明是你男人,就该和你天造地设地一对,对不对?”
小荷哭都哭不出来,这兵痞子可真可恶啊,他连表达歉意都是这般不断进攻、热情四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