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远山被师爷王丘赫叫醒时,听到身旁的女子正在抽泣,一巴掌扇过去,怒眉横竖一脸不悦。
“哭什么,昨夜不是叫的挺欢,弄得我强了你一样。”
那女子拉过被褥慌乱的盖在裸露的身子上,遮住胸前大片令人遐想的红痕,惨白的脸上四个指印清晰可见,眼中满是泪水。
王丘赫隔着屏风禀报:“老爷,有人要见您,被小吏拦下了,听闻他们昨夜宿在清月楼。”
清月楼正是昨夜薄渊下榻的酒肆,不用想就知道是被孙豹劫了银钱,又有人前来告状了。
臧远山伸手朝那女子白皙的腰间掐了一把,这才淫笑一声翻身下榻。
虽说他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但身子骨却十分硬朗,纵使昨日折腾到半夜,今一早依然神采奕奕。
臧远山这人不爱逛窑子,就喜欢小妇人的风情万种,床上那个就是先前大财主送来的小妾,滋味确实不错。
他撩起盆中的清水擦了把脸,换上几日未穿的官服,这才慢悠悠的来到大堂。
臧远山刚坐定就见一男子带着一个半大小子随小吏进殿。
薄渊在门口与那小吏僵持半刻,才得以进入县衙。
县衙正中立着石碑,石碑上面刻着十六个大字,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左右两侧分别设有息民亭,明镜高悬四个大字立在堂中,脚下的殿心石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薄渊踩上去立刻出现一个脚印。
桌案上摆有红黑白蓝四个签筒,签筒上各刻有一字,分别是执、法、如、山。
上面灰蒙蒙一片,师爷王丘赫拎着帕子,将桌椅上上下下擦了个遍,臧远山这才坐下。
他慢悠悠抬眼瞧了堂下站着的二人,照本宣科问道:“堂下何人,为何不跪!”
“呵,我怕你受不起我这一跪。”薄渊看到衙役们懒散的神情就知道,这县太爷只怕也是个不办人事的摆设。
“啪”惊堂木被臧远山狠狠拍在案上,这淮安城中还没人敢在他面前这般嚣张。
“无知幼童,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在此放肆!”
“这县衙门可罗雀,青天白日关门闭户,不知是你这知县当的太好,还是你黑白不分与豺狼虎豹为伍!”
臧远山被他一语道破,暗自心惊。
“你…你懂什么,本知县严明律己,百姓安居乐业,倒是不知你是从哪冒出来的,胆敢在衙内胡言乱语,来人,拖出去重打十板!”
臧远山当即抽出桌案上的红色竹签,扔下堂去。
原本一声不吭的竹石足尖一点,飞身捞起,指尖微微用力,竹签登时断成两节。
“你”臧远山目瞪口呆。
薄渊怒极反笑,冷呵一声,眸若寒冰。
“我倒是不知,县衙是这般断案的,如此混淆视听不分青红皂白,怪不得这衙门都落了灰,也没人上门伸冤。”
王丘赫见二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连忙上前缓和气氛。
“敢问小公子是何方神圣,今日来县衙是为何事?”
总算有个会说人话的。
“我家公子昨日在清月楼住宿,小二伙同一帮贼人想要偷窃,被我们抓了现行,我们是来请知县主持公道的。”
“那你们可是丢了什么?”王丘赫问道。
“倒是没丢,但是这贼人如此大胆,难道就不该被抓入大牢吗?”竹石反问。
“抓倒是要抓的,但您二位又没丢东西,这还是速速离去吧。”
“照你这么说,杀人的没把人杀死就不算犯罪,当贼的没偷到东西就不是贼了吗?”
王丘赫听到他这么说,就知道这两人不好糊弄,便叫来衙役吩咐下去,将清月楼一干人等先缉拿归案押入大牢。
“如此公子可还满意?”
“不满意,我要当堂宣判,讨个公道!”薄渊哪能不知他的心思,想必他前脚刚走,后脚人就被放了。
“你,别得寸进尺!”臧远山咬牙切齿,这小子到底是何背景。
“你堂堂知县,执法不严,企图混淆黑白,到底是谁得寸进尺!”
薄渊脸色铁青,眼神如同利刃从臧远山身上刮过,不禁让他脊背生寒。
这孩子,好强的气势。
“老爷,不好了,芸娘,跳井了。”后院的小厮跑到堂中大喊大叫。
“什么!”臧远山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王丘赫连忙制止小厮,又拉住惊魂未定的臧远山,示意他还有外人在。
臧远山此刻哪还顾得了那么多,“你们速速离去,别在此生事。”
说完便急匆匆朝后宅跑去。
这贱女人,要是死在他的后宅里,定要被那狗大户讹上不可。
王丘赫走到薄渊面前,一派凛然道:“小公子尽管放心,大老爷已经命人去捉拿那伙贼人,本县定会秉公执法,还公子一个公道。”
薄渊明知他是在敷衍自己,眼下情形也不能亮明身份,略微蹙紧的眉头又深了几分。
“公子,您看……”王丘赫此刻一心想尽快打发走二人。
“刚刚听说你们府中有人跳了井?碰巧我家妹子会些医术,想必过会就会来寻我们,也能帮忙诊断一二。”
薄渊拿定主意要惩治那帮人,丝毫不退,急得王丘赫满头大汗。
“府中有大夫,就不劳烦公子了。”
“师爷,师爷……”那小厮又从后院跑来。
“师爷不好了,人没气了。”小厮气喘吁吁。
“你,你个不长眼的东西。”王丘赫气急,一巴掌扇在小厮面上,打的小厮愣在原地。
“知府县衙出了命案,难不成还想随意遮掩过去不成?”薄渊冷冷的说道。
仙草和青山见衙役将那伙贼人带走,便收拾行囊准备等薄渊他们回来就动身。
可是等了两刻钟,也没见二人回来,不禁有些担心。
“姐姐,我们要不要去找他们? ”
“嗯。”
二人站在府衙门前,看着紧闭的大门,不禁疑惑,刚刚那衙役走得时候说是将人押入县衙受审,难道已经审完了?
青山敲响铜环,许久都没有人开门,心中暗道不好,她后退了几步,踩着衙门口立着的石狮飞身进院。
身后仙草看到她神色异样,连忙跟着她一起飞上屋顶。
只见大堂内外空无一人,唯有地上一摊血迹,仙草心下慌乱,脚下一崴,失足从房檐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