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玉让秦岁开车带她去一个地方,拜访一位故人。
是坐落在老社区里的一间平屋,院子里有一棵柿子树,这里有位银花丝的非遗传承人,叫李云侠。
秦岁看着放在后座的礼物,总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木门半敞,叶晚玉扣响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她明显愣住了,等女孩再次开口她才说:”您好,我网上预约过,来拿手镯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最先映入视线的是熠熠生辉的龙凤香熏,花纹繁复,颜色锃亮,视线尽头是一位身穿藏蓝长袍的中年女性在熟练地拉着银丝,头发盘在脑后,不留一点赘余。
叶晚玉情难自禁地喊出声:“老师!”
女人回过头,笑着回答:“你好,是来拿银花丝南红玉手镯的吗?”
她放下手上工作走到台前拉开抽屉拿出檀木盒,向叶晚玉展示镯子,“来,我帮你戴上看看。”
叶晚玉伸出手腕,又重复了一句:“老师。”
这是她上一条故事线里的导师,也是教授她银花丝技艺的老师,那四年来,叶晚玉跟着她学会了很多。
她看向工作台整理工具的女孩,没有自己,老师也会有下一个徒弟,总有人会喜欢上这项技艺。
望着手上的镯子,叶晚玉笑了笑问:“老师您还收徒弟吗?”
“这活苦,你要感兴趣可以来我们的体验课试一试。”
每个月都会开设两小时的银花丝体验课,能够坚持的人寥寥无几。
“那老师,我要有不懂的可以线上请教您吗?我在锦城念书,也只有线上向您讨教。”
“哟,那你在锦城找啊,我就是那里人,把这门手艺带到了北城。”聊到故乡,李云侠总有很多话要说。
她16岁入行,在这行已经干了30年,一直在传播银花丝的道路上奔波,最后选择定居在北城,将家乡的银饰文化带到这里,让其落地生根发芽,直至长成树。
叶晚玉重复着曾经和老师的聊天,心里酸酸涩涩,选择了一条路,就意味着会错失另一条路的风光。
在这条线上,没有恩师带着她做珠宝设计了。
不用重复烧银、捶银,掐丝、填丝这些繁复细致劳神费力的步骤。
她又很庆幸自己还记得这些经历,不会忘记学到手的技艺,也不会忘记老师的精心栽培。
临走前,叶晚玉拿出准备的礼物。
“我是老师您的忠实粉丝,关注您特别久了,这里有个小礼物,请您务必收下。”
李云侠没有料想到竟然有顾客会给自己送礼物,手往腰间衣服上蹭了蹭又拿起桌上的方帕仔细擦擦才接过竹编盒子。
她又说:“我要开学了,等我收假了就常来。”
“谢谢,我还没收过顾客的礼物呢!”
“你叫什么名字呀?”
恍然想起第一次导师见面会时,叶晚玉以为自己到的很早了,没想到老师到的更早,还在座位上放置了奶茶。
身穿天青色旗袍的李云侠拿着花名册,笑得温婉:“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呀?”
“叶晚玉。”
“好名字。”
一模一样。
送走了这对有些奇怪的客人,李云侠打开了竹编首饰盒,仔细端详着精巧的百合银花丝胸针,这个设计很灵,没有匠气,手艺虽然不太成熟,但却能看出女孩的用心。
可惜了。
要是她在北城就好了。这样自己就又多了一个徒弟。
这个胸针是叶晚玉脱离李云侠协助后独立完成的第一个银花丝作品,故事线重来后,她又进行了改动,比最初精致漂亮许多。
到家后,秦岁终究没忍住开口:“我查了资料,银花丝的特点在于平填花丝,先掐出框架,再一点点填充图案,这个过程复杂繁琐,没有年很难做出像样的作品,你高中三年要念书,哪来的时间学这个?”
“而且,你哪来的老师?”
目睹了叶晚玉和那位非遗传承人之间的情绪涌动,秦岁才想明白心里的不对劲是来自什么。
她才大一,哪来的时间拜师学艺,还是要求如此难的技艺?
她看李云侠老师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位许久不见的故人,看一位德高望重的恩师,眼神里不只有崇拜,更多的是感激与难舍。
叶晚玉难以回答秦岁的质疑,打着哈哈说:“因为我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啊。”
他继续说:“晚玉,你不一样了。”
会写那么漂亮的方案,做好看的首饰,像是掌握了什么技能神器,他当然相信叶晚玉会这些,但那应该是二十岁以后的晚玉会做的。
对了,她还会明目张胆地撩拨人,在她上大学前,严格意义来说他们一直处于冷战期。她对自己的示好来得莫名其妙。
两人目光相碰,迷雾四起,谁也看不清谁。
“秦岁,人会变不是很正常吗?”
“不管怎么变,我都是站你这边的。”说完叶晚玉回了房间。
衣柜旁边是她做银饰的各种工具,因为场地受限,她之前都是直接买的银丝进行创作。
如果故事没有重来,她是不是已经结婚了,是不是没有开工作室的机会。
她把那个世界看作平行世界,没有自由,没有喜好,没有秦岁,那样活着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新学期开始了。
今年下半年是学校70年校庆,文创部要出产品方案。
讨论会上,大家发表着各自的意见,叶晚玉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能在文创产品设计里加一些非遗文化吗?如果只是把校徽logo印在衣服、袋子、书本上,那我们其实没必要现在开会讨论,到时候直接把 logo设计包发给厂家做就行了对吧?”
众人噤声。
“比如帆布袋很贴近学生的需求,我想能不能用刺绣去体现校徽或者学校文化元素?或者将帆布包本身和扎染做结合?”
“这样成本会上升呀,本来15元一个,刺绣、扎染加进去起码得48元起步吧。”
“我们是校庆,体现学校文化不就行了吗?什么都想加进去,主题都不明确了。”
听了两人的意见,叶晚玉又说:“学校也有传播文化的使命呀,我不是想什么都加,是可以适当加一些,比如就以扎染为主题,设计一个系列的文创,同时保留之前的创意。”
“当然具体用什么非遗我们可以探讨,但目前的想法太普通了。”
韩延则说:“本身就是校庆,设计上是要和平时有所不同,能够吸引大家自发为我们宣传,而且这批产品肯定要在下学期迎新的时候同步预热。”
“文创部也是要创收的。产品不好看,大家为爱发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