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行和郁耀月黏黏糊糊地互相夹菜,并没注意到严焱和那日苏之间有什么不同。
“什么时候开始上班啊。”郁耀月问:“我用先学学什么吗?”
“不用学,助理就是围着你家李清行转的,饿了渴了热了冷了伺候着就成,当然有的高级助理还会帮忙记一下简单的行程、开车接送艺人、拍照、安排差旅的车马费等等。”严焱解释着。
“那不就是媳妇吗?”郁耀月解释着:“照顾好他本人,提醒他行程,替他买车票什么的。”
“也可以这么说吧。”严焱笑了:“极少助理会成为艺人伴侣的,让伴侣当助理的就更少了,我认识的人里就你家清行一个了。”
“其实我不太放心别人照顾他。”郁耀月看了看刚才他们从村里小卖部买的矿泉水,上面也插了吸管道:“我照顾得可能会更细致一些。”
李清行只喝纯果汁,原果压榨的那种,村里的小卖部都是加了糖调味的,或者压根连橙子皮都没有的勾兑饮料,看了半天李清行就买了瓶矿泉水,和开店的大爷要吸管的时候,大爷都愣了,他们这里只有小朋友喝瓶装的奶饮料的时候才给吸管。而且店里也没有那么长可以在矿泉水瓶子里用的吸管。
李清行就忍着到了严焱家要了个长吸管,才喝水。
这一点南北方有差异的,南方城市即便是小卖部里卖的袋装牛奶都是配吸管的。
“李清行你知道开机时间又往后挪了吗?”那日苏问着。
“番位来了个大洗牌,郝导脸都快气绿了。”李清行吃饱了用纸巾擦了擦嘴道:“本来影帝是男1,当红是男2,我是男3,影帝的弟弟是男4,现在晋浩宇和别的大佬一闹腾,除了女主没变还是影后刘焉儿,其他人全换了。当红是男1,影帝是男2,晋浩宇的表弟是男3,我是男4,原来的男4变成配角了。”
“这还是郝导想去冲奖的片子,还没开机就这么稀碎?”严焱松了口气:“还好影响不到我。”
“阿焱你别想了,开篇第一幕女主扮着男装去楚馆,被男4的人刺杀,男1英雄救美是不是需要配乐?”李清行拉过郁耀月的手放在手里揉着:“见了男1就知道了,你恢宏的音乐一起,男1跟个鹌鹑似的从天而降,走了没两步啪叽平地摔的趴在地上,你想想这个画面。”
“不,不至于吧。”那日苏现在很不好,他设计的第一幕的动作就是这段戏的,男4、男4的下属们都没有男1的动作帅,他又问了:“好歹是当红,长相气质应该没问题吧。”
“你自己看吧。”李清行拿出手机,调出和某人的通讯记录页面道:“公冶小满,业界人称白面团,脾气好,交稿快,不用催,改稿没啥怨言,出了名的好欺负。”
页面上是李清行和公冶小满的聊天信息。
清:大编剧,男4你设计的时候大概怎么个想法。
公冶改稿中:你怎么男4去了,男3我可是瞄着你写的!
清:你没接到通知?
这是前几天李清行和晋浩宇表弟打完架聊的。
公冶发疯中:李清行!你老板怎么回事!新的男3是个纯新人!还有男1怎么是个平地摔!说好的武力值报表呢!我要和这帮大肚子秃脑袋的老头拼了!
这是昨天夜里公冶小满给李清行发的消息。
李清行补充道:“这个姑娘我们合作过一次了,人比我家耀月还要软和乖巧,我还是第一次看她发飙。”
“完了,我感觉我第一个参与的作品要扑街……”那日苏啥实话都往外说。
“我都扑习惯了,网友评的剧烂主题曲封神的排行里总有我。”严焱安慰着:“扑街的导演和制作人那么多,他们不还是重拾信心下一部接着扑吗。”
那日苏又打起了精神问着:“打戏很多的几个角色,封闭训练还有吗?”
李清行笑了,反问着:“你觉得呢?”
华夏最大的影视基地,晋氏集团的卦象酒店三层的小会议厅里,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郝华夏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不敢说话,刚才一米五几的小姑娘踩着桌子和自己嚷嚷,熬了几天改剧本眼睛肿得都快睁不开了,郝华夏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心虚理亏得很,愣是眼巴巴地听着一句话都没敢说。
小姑娘发泄够了,干脆盘腿坐在了桌子上和导演、制片、武术总指等剧组几个高层瞪眼。
几个高层都是男的,岁数个顶个的可以当小姑娘的父辈了,邱之虎的小闺女和公冶小满一般大,看着小姑娘肿着眼睛一边瞪他们一边哭,他就总想到自己的小闺女也常常躲在屋子里哭,说工作不好做,大将无能累死三军,上面总是让她们背锅。
“老郝啊,不成全用武行吧。”邱之虎抽过一张纸巾递给坐在桌子上的小姑娘。
公冶小满微微歪着头,大眼睛里一颗一颗地往下掉着泪,马尾辫乱叭叭的,和小时候在公冶老师家初见时一个样。郝华夏叹了口气道:“小满,郝叔对不住你,是我和你要的本子,现在改得乱七八糟的,你别哭了,来路城前我和公冶老师保证过会照顾好你的,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叔叔和你道歉,在座的几位都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们也都有闺女,你这样我们心里都难过,但……”
但什么?
大家心里都明白,拍电影需要钱,他们每个人都很无奈,他们也想像这个小姑娘一样嚷几句哭一哭,但是他们都在业界混出了地位,有委屈也得往肚子里咽,然后转头看见投资人了,还得笑着迎上去和大佬们寒暄。
制作人姓谷名子,是业界新秀,家里很有权势,他来娱乐圈全是为了玩票。他上个月刚得了个女儿,小小软软的一团,他看着公冶小满哭,就想着一定要给自家闺女铺出一条更好走的路,别让自家小女儿受欺负。
每次和资方谈判的是他,两边不好做的也是他,于公于私,他都想找个缓和地带,让两边都能凑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