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弋着实是被许行霁这一句‘土味情话’弄的土到了。
她脑子里的瞌睡虫都跑了不少, 睁开眼睛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疑惑地歪了歪头:“你怎么了今天?这么肉t 麻,奇奇怪怪的。”
她的确是一个很敏锐的女人,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周围人情绪的不对劲儿。
许行霁没说话, 沉默着抿了抿唇, 只是用修长的手指慢慢摩挲着盛弋的头发, 脸颊, 像是小男孩给心爱的洋娃娃梳妆打扮一样。
盛弋被他弄的都有些困了, 而且实在是被折腾的很累,但许行霁不说话, 她就总是有一种心里空空的,没底的感觉。
揉了揉眼睛, 盛弋声音有些嗫嚅的继续问:“到底怎么了嘛。”
“也没什么, 就是老九今天在录你的档案的时候…我让他做了一个股份转移。”许行霁顿了一下:“我打算把我的股份转到你名下去。”
他说的是打算而不是想, 就说明已经下定决心甚至是做完了, 只是此时此刻通知她而已。
盛弋一怔,刚刚回来的那一半瞌睡虫又跑光了,她立刻直起身子, 转头认真的看着他,秀美轻蹙:“为什么?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
从声音听起来,大概是因为他的自作主张有点生气了。
“本来想商量, 后来又觉得没必要——反正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这样做。”许行霁笑了, 声音有些□□过后的懒洋洋:“这样还省的咱俩吵架了。”
……第一次见到这种把自己的股份往外推,生怕送钱被人拒绝的, 这是什么品种的精神病啊?
许行霁做事, 真就是十年如一日的惊世骇俗, 从没变过。
盛弋彻底无语了,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干嘛这样?不怕我以后把你甩了么?”
她说的可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他们俩现在仅仅是复合,可不是复婚,没有任何法律意义上的牵绊,许行霁就这么大笔赠予也不怕被坑?
“你坑了我也是活该。”许行霁凑过去,轻轻亲了下盛弋的唇角:“再说,我愿意被坑。”
“许行霁。”女孩儿忍住身上痒到酥麻的感觉,哭笑不得地推开他:“你到底怎么回事?说实话。”
“我看到你的银行卡号了。”许行霁唇角抬了抬:“和方士羽那位‘股东’留下的一样。”
盛弋脊背僵了一下,立刻明白他今天的不对劲儿是怎么回事了。她沉默片刻,轻声道:“其实我之前…我没想太多。”
她在林澜出国之前有着几辈子用不完的钱,又正好看到许行霁在和许氏形成对抗后是多么的独木难支,真的只是想帮帮他而已。
想法很单纯,余情未了什么的是没有的,但抱有同情是真的。
男人往往都有点大男子主义,怕被人同情。
她这样做被许行霁知道了,后者会不会觉得有点难看?盛弋不安地咬了咬唇。
“你给的那笔钱真的很管用,要不然我和俞九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许行霁轻笑着用薄薄的蚕丝被单裹住她,然后把盛弋纤细的身子搂在怀里,不断轻轻亲她的耳朵:“谢谢,真的很谢谢。”
“哈哈,好痒。”盛弋被他亲的t 只想笑,刚刚心头那一丝忧虑顿时烟消云散了,但是……
“就算这样,”她艰难的推开他,才能好好说话:“你也没必要把股份转给我啊?有你这样报恩的老板么?”
“有必要,你值得。”许行霁下巴抵在她肩上:“没有你,我根本什么都没有。”
他声音云淡风轻,但却是不容反驳的坚定——许行霁做好的决定,从来都不会更改,有的时候即便是知道错的都会坚持,更别提现在这个股份转让,是他心里认为绝对对的一件事。
盛弋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就是我想改个身份,不想当你老板。”许行霁转移话题,问的一本正经:“把老后面那个字换成公行么?”
……
真是无时无刻都要见缝插针一下子。
盛弋忍俊不禁,拿起抱枕糊住他的脸。
两个人闹了一阵子都累得慌,相拥着躺在床上睡下了,都没有继续说这件事,但盛弋心里有了思量,觉得还是不能任由许行霁这么胡来。
他如果把股份全都给自己的话,那行西实际上的老板不就成了自己了?这样其他合作的股东,包括和他一起创业的俞九西怎么能放心,许行霁还是太任性了。
第二天找了个机会,盛弋趁着许行霁不在公司去勘查的时候,就把俞九西叫出来,并且把自己的打算和他说了。
“许行霁就是胡闹,我不会接受他的股份的。”盛弋看着俞九西,说的很诚恳:“九哥,你别帮她弄。”
“小弋,这……”俞九西愣了下,随后有些为难地笑了笑:“这我可没办法,昨天这家伙就已经做了股份转让公证了。”
这家伙想一出是一出,而且想到就要做到,根本没人能拦得住他。
盛弋蹙眉,不死心地问:“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俞九西喝了口咖啡,低调的摇了摇头——事关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他还是高高挂起不掺合比较好。
“他真糊涂。”盛弋叹了口气:“我当年投入的资金已经有了该回报的股份,还给我干嘛?九哥,你不会介意吧?许行霁…就是这么任性。”
“小弋,你想多了,我有什么好介意的。”俞九西耸了耸肩,十分无所谓的一笑:“其实你当控股的老板,可比那小子靠谱多了。”
“我说真的,他这些年时不时的就蹦出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有的时候不知道是对错是错,都担心他把整个公司的资金链搭进去,现在可好了,有人能治住他了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俞九西不禁笑出声来,可真的是相当快乐的模样。
盛弋一时间哑然,为了他们两个的‘兄弟情’。
“更何况,这些也的确是你应该得的。”俞九西笑过之后才正经起来:“而且你不拿,和他之间没有一个互相牵绊的纽带,那小子也不会安心的。”
“他或许生怕你那天又走了,你就当让他安心吧。”
或许俞九西才是这个世t 界上最了解许行霁的人。
盛弋听完怔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许行霁大概…可能…是在用全部身家和自己求婚呢。
但他没明说,或许昨天也暗示了自己慢半拍的没发现。
只是许行霁既然不追着‘逼婚’的话,那她就暂且先坏心眼儿的装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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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月子中心需要行西负责的外部建筑已经全部完成,几层大楼完全按照图纸里的模样崭新的屹立出来,盛弋站在不远处看着施工队一批批的撤走,心里感慨万千。
从伦敦回来之前,她想过很多自己回国后的职业规划,但总归没想到回来之后仅仅一年,就在这所城市里留下了第一个代表作。
理所当然的,行西要给她办一个庆功会,也就是顺带团建一下了。
盛弋没有拒绝,挂断电话后继续忙工作。
她和席泽在工地里待完了最后的一个下午,十分有始有终的做完了收尾工作,然后一起去订好的餐厅,路上的时候许行霁还给席泽打了个电话,叫他去‘格林法治’取一个蛋糕。
格林法治算是林澜最难订的蛋糕店了,大概是预料到今天会完工,许行霁早早就订了。
“弋姐。”席泽自然是不忘趁机帮老板吹一波彩虹屁:“许哥对你可真好!”
盛弋弯起眼睛笑笑,并未回答。
“真的,我们从来都没想到许哥会对他女朋友这么上心,之前公司里的几个哥们儿还私底下讨论过许哥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呢。”席泽嘿嘿笑了笑:“他对自己都不怎么上心。”
要是之前告诉他们许行霁谈了恋爱后会变成妻管严,席泽他们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盛弋抿唇微笑,排队等着取蛋糕的时候想着也是无聊,便问:“他是怎么对自己不上心的呀?”
“许哥可是个工作狂,之前带着我们赶项目的时候,吃饭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不过这也没什么。”席泽耸了耸肩,说得很坚定:“能进行西跟对了老板,比按时吃饭重要多了。”
许行霁是个很‘热血’的老板,焦躁的时候会突然消失,正经起来会带领着员工没日没夜,可跟着这样的人干事业也是最有成就感的。
或许年轻人需要的就是这样中二一般的热血,青春年少,辛苦一点又有什么?
取到蛋糕后席泽拎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蛋糕店走出来时,盛弋忽然感觉到不远处有一抹类似于摄影灯的闪光掠过,她眯了眯眼,下意识的望向那边,但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什么都没有。
错觉么?总感觉有人在拍她,而且女人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刚刚那一抹光大概率来者不善,她总感觉有些不安。
“弋姐?”席泽见她突然停下脚步,不明所以:“走啊。”
“哦,好。”盛弋困惑的眯了眯眼,又看了一会儿才上车离开。
这也就是个小小的插曲,等到了聚餐地点,所有人喝起来的时候就被盛t 弋抛之脑后了。
行西里工作的都是年轻人,十分热烈的青春风暴,玩着闹着的吵的盛弋脑子都疼,她又不会喝酒,真的不太适应,一片乱哄哄的氛围里,被许行霁抱着缩到包厢角落的沙发里躲清闲。
“这帮混小子就是烦人。”许行霁大手捂住盛弋的耳朵,让多少避免了一点包厢内麦克风的鬼哭狼嚎,他哭笑不得的嗤笑一声:“闹腾。”
“你不用管我的。”盛弋刚刚被人灌了两杯酒,白皙的脸蛋热的发红,被许行霁修长冰凉的大手捂着一阵凉丝丝的舒适:“你去跟他们一起玩吧。”
“谁要跟他们玩,幼稚。”许行霁不屑的撇了撇嘴,末了顿了一下,忽然凑近女孩儿耳边轻声说:“我比较喜欢跟你玩。”
他压低了的声音充满了各种暗示,是被酒精稍微润过的喑哑性感,盛弋耳根立刻有些红,抿着唇推了他一下:“流氓。”
“嗯。”许行霁点了点头,十分认同:“能当流氓,绝不当正人君子。”
……
盛弋懒得跟他说了,伸手从果盘里拿了片西瓜慢慢的啃。
“许哥!老板!您咋窝这儿呢?”有喝高了的同事非常嗨的跑过来,不怕死的冲着许行霁嚷嚷:“老板,你得献唱一首啊!”
周围立刻跟着起哄,都大声喊:“唱一首!唱一首!”
“我可不是老板,她才是。”许行霁立刻把盛弋拉过来当挡箭牌,笑眯眯的大言不惭:“我就是个吃软饭的。”
全场立刻笑开了。
“说什么呢你!”盛弋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我愿望就是当个吃软饭的,给你赚钱让你养我啊老板。”许行霁搂过盛弋在她耳边问:“记不记得我之前说过的那句混蛋话?”
“哪句?”盛弋没好气儿,哭笑不得的白了他一眼:“你说过的混账话太多了。”
“唔,那句特别混蛋。”许行霁忍不住笑了,回忆起之前重复着:“我去让你找你那个吃软饭的‘替身’。”
盛弋愣了一下,慢慢的才反应过来许行霁口中的之前。
很久之前,她和许行霁还没离婚的时候,骗他他是个替身,而自己要去保护那个‘替身’,永远不让他知道。
气的许行霁气急败坏地说让她去找那个‘吃软饭的男的吧’。
现在想想,真是恍若隔世的好笑。
一切真相拨云散雾,十分餍足的许行霁靠着她肩膀笑出了声:“我愿望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