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 秦雯往工地跑的更勤了。
原来一周大概来个两次左右,现在恨不得两天就来一次,问题是这工地的大概设施和位置图她已经了解的八九不离十了,大热天的干嘛来遭这个罪?
盛弋觉得莫名其妙, 结果一问, 就见到秦雯娇羞的笑了笑:“我来碰碰运气, 看那个大帅哥会不会再过来。”
……
不愧是颜控, 她服气了。
“还有点好奇。”秦雯严肃道:“如果大帅哥来了, 看看他和俞总到底是不是在搞基。”
盛弋彻底没话说了。
她别过头继续工作,一抹碎发滑到颊边弄到了鼻尖, 莫名痒的人心烦意乱,盛弋抬手别到耳后, 抿了抿唇角, 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现在的心绪是无心工作的。
盛弋思索片刻, 干脆转头看着秦雯, 认真地问:“你喜欢那个帅哥?”
后者愣了一下,立刻有些羞赧的低下头:“什么啊,弋弋你怎么这么直接的。”
秦雯轻声说:“我就是觉得他长得帅……想打个招呼嘛。”
追求美丽是人类的本能, 至于能不能追得上或者会不会受伤,那就另说了。
看着秦雯娇羞和跃跃欲试的模样,恍惚间就仿佛看到了很多很多年前, 那个尚且在高中校园里穿着校服的自己。
自己当年何曾不是这样?并不了解许行霁, 甚至是根本不认识他的状态,但仍旧因为他的一颦一笑牵肠挂肚, 想入非非。
只是有些事情, 就是得去自己经历才明白的, 别人的劝诫非但没用, 还容易被误解成为不怀好意。
对于‘单恋’这种事,盛弋经验老道,心知肚明,因此她也没有对秦雯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她并不担心许行霁会伤害秦雯,因为以那男人现在的个性估摸t 着根本都不会和秦雯说话,她都没有被伤害的机会。
“不过工地这里又热又脏的,帅哥应该不会来吧?”秦雯还在惦记着,心思神往的嘟囔:“你说我要不要去和俞总要一下他的联系方式啊?”
要不是几乎得了相思病一样的想念,她是没这个胆子的,盛弋不想打击秦雯,只能说:“呃,你试试呗。”
“算了。”秦雯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敢。”
“还是自己碰碰运气吧,没缘分就算了。”
但大概心诚则灵,在秦雯接下来这段时间天天来工地报道的仿佛感动了神明,还真就让她碰到了许行霁一次。
那天应该是许行霁来工地给俞九西送份文件,秦雯开车特意跑到几公里外面的超市买了一兜子冰棍回来,分发的差不多了去给俞九西送,正正好好撞见办公室里有两位身长玉立的帅哥。
她大脑顿时就当机了,磕磕巴巴地说:“俞总,我、我来给你送冰棍。”
“放这儿吧,谢谢你了,还自掏腰包。”俞九西看了眼秦雯脸蛋红红的模样,笑着调侃:“热成这样?”
“没、没有。”秦雯哪敢回应关于脸红的话题,只能针对俞九西的前半句话周旋道:“俞总你太客气了,应该的,弋弋那么照顾我……”
说到这儿,她眼角一直偷瞄着的那位大帅哥不知道为什么看了自己一眼,秦雯呼吸一滞,声音立刻戛然而止了。
俞九西饶有兴致地瞧着许行霁,话却是对秦雯说的:“行,麻烦你去告诉盛弋一声,今天新到了一批水泥,让她带两个人去接收一下。”
“哎。”监工发话,就算秦雯还想找借口多留一阵看看帅哥,但也只好不情不愿的走了。
待秦雯离开把门观赏,许行霁的长眉就立刻蹙起,颇为不悦地说:“她是来帮着改图纸的,你干嘛让她干范围以外的活?”
“哟。”俞九西笑着翘起二郎腿,贼气人的在椅子上转了一圈:“心疼了?”
“滚蛋。”许行霁走过去踹了他一脚:“我有什么好心疼的。”
“靠。”俞九西捂着被踹疼的小腿,怒道:“你不心疼你管我干嘛?最近工地缺人手,盛小妞是自告奋勇,都帮着清点好几次了。”
敢情这还不是第一次?
许行霁都气笑了:“说了不让你指使她?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
“工地这么忙,你让小盛只坐在办公室里待着,你想想她能坐得住么?”俞九西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兄弟,你只知道用你的方式对人好,但你真的不知道怎么追女生。”
“盛小妞不喜欢你,你猜有没有这个原因?”
许行霁僵在原地,脸色很难看。
“走吧,出去巡视一下。”俞九西充满暗示地说着:“顺便看看那批新到的水泥。”
他知道他这么说,许行霁就一定会跟上来。
果然,男人体嫌口正直的跟着一起去,还掩饰t 性的强调:“我就是随便看看,预测一下这地儿什么时候能完工。”
“嗯。”俞九西配合地点点头:“我懂。”
懂个屁。
许行霁随口问了句:“刚刚那女生是谁啊?”
刚才来办公室的女性就秦雯一个,他有此一问,当然也是因为秦雯提到了盛弋。
“馨亚销售部的,挺有事业心一姑娘,三天两头就跑过来,也就和盛小妞混熟了。”
说话间四条大长腿已经走出去了办公室,烈日炎炎下顶着毒辣的太阳光,两个人走了一会儿才走到水泥接收的那片地。
隔着钢管尘土的一片飞烟零乱中,许行霁看到盛弋穿着卡其色的工装裤和同色的短袖,肥肥大大,露出来的两条手臂细瘦的单薄,此刻正拿着一个本子慢慢的核对。
女孩头上戴着一个大大的深蓝色安全帽,她脑袋小,连头带脸的被包裹住了大半,看起来‘安全感’十足,只能看到小半张精致的侧脸和挺翘的鼻尖。
倒是……和工地氛围融入的十分和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娇气的大小姐,虽然她本来就不是。
“盛小妞真挺有本事的,还能吃苦。”正当许行霁看的出神的时候,听到俞九西在一旁意味深长地感慨:“就算她不是坐办公室的,在工地工作也没的说,甚至她不吃建筑这碗饭,也能在别的领域有一席之地。”
听着,许行霁忽然就想起之前听到过盛弋弹钢琴,他无声地笑了笑,心想的确如此。
“接触这一阵子,我才发现她的确是有才华,而且比起工作能力更强的是韧劲儿。”俞九西话锋一转,忽然问他:“你觉得这样一个女人,她需要你么?”
“准确来说,她需要男人么?”
许行霁慢慢的皱起眉,侧头看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提醒你一声罢了,像这样自己能独当一面的,喜欢的大概是那种打心眼儿里能让她服气和崇拜的人,只有那种人,才能让她倾心,阿霁,你从一开始就该换换方向。”俞九西笑着拍了拍他:“好好想想吧,我先回去。”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把‘欣赏’的时间留给许行霁一个人。
想着俞九西那句‘打心眼儿里能让她服气和崇拜的人才能让她倾心’,狭长的黑眸渐渐眯起。
按理说盛弋也是建筑圈里的人,而自己这些年被夸的也几乎都麻木了,但他却从来没有去探求过一个问题——盛弋会不会喜欢他的作品呢?
天才,才华横溢,未来林澜市几十年的支柱,大师级别的青年者……这些赞美之词许行霁已经听的太多太多了。
但此刻首次想到这个问题,竟然情不自禁的对于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业务能力都有了些紧张。
因为他好奇盛弋的答案,有了期待,自然就会紧张。
想着这些的时候,不远处的盛弋已经核对完了清单,把本子交给一旁的工人,自己则是转身去了正在犄角处施t 工的那一处。
许行霁定定地瞧了会儿,抬脚跟了上去。
正在施工的地方是未来的婴儿游泳馆,因为水管多因此比其他的地方复杂一些,需要有人盯着。
三伏天的工地撂挑子不干的工人多,毕竟太热太累,本来就是正缺人的阶段,盛弋想着自己索性没事儿,就在一旁盯着了。
馨亚是一幢五层大楼,目前框架结构已经搭到三层了,十几米高,不少戴着安全帽的工人吊着威亚盘桓在上面施工,看着就汗涔涔的累。
盛弋抬起头,安全帽下的双眼被刺眼的阳光晃的微微眯起,她抬手半挡着,恍惚中看到三楼施工到一半的窗子里面似乎是有人。
她微微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今天三楼主要弄外面,她记得没有让工人进去啊。
盛弋闭了闭眼,想着再看仔细一点,结果下一刻,映入她眼帘的就不是似是而非的人影了,而是真真切切的,从高空抛下来的石块!
这高空掷物来的太过猝不及防,甚至可以说是工地根本不可能发生的错误,但却危险到能置人于死地。
但这种突兀的危险真的来临时,很少普通人能快速反应过来并进行躲避的,更多的是像此刻盛弋一样——手足无措的僵在原地,就像人遇到车祸来不及躲一样,大脑一片空白。
“操!”下一秒,盛弋感觉自己被一股外力狠狠的想掀翻在地,她腰肢被人抱着在地上滚了两圈,她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就算戴着安全帽也感觉被敲的‘嗡嗡’作响。
身下的土地都是乱七八糟的石子,盛弋肩膀被狠狠的剐蹭到,她闷哼一声,整个人身上生疼的厉害,耳边除了大石块落在地上的声响还有一道男人的咆哮声——
“盛弋!你他妈傻了是不是?!”近在咫尺的许行霁压在她身上,脸色煞白,瞪着她怒吼的声音疼到有些变形:“为什么不躲?!”
看到不知道是谁从三楼扔下来一块石头,而盛弋站在下面‘无动于衷’,许行霁感觉自己心跳漏了半拍,那一刻简直要活活的吓疯了。
为了不让那块石头落在盛弋的头上,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奔跑速度比博尔特还快,幸亏来得及。
“我……”盛弋脑子依然是嗡嗡的,后怕的情绪排山倒海的涌了上来,不知道是怕的还是疼的,一时之间声音像是被人掐住说不出话来,瞳孔有些涣散地看着许行霁。
“盛弋!”许行霁心里‘咯噔’一下,敏锐的感觉自己护着她背部的掌下一片黏腻,他也顾不得自己刚刚膝盖那里被落地的石块刮到了,咬着牙半起身拉起软绵绵的盛弋——女孩肩膀伤到了,血迹已经透满了卡其色的布料,逐渐蔓延开来,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