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年轻气盛！意气用事！
姬致目光扫过殿中文武百官。
户部尚书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吏部侍郎低头垂目，一副事不关己态度；武将们虽面露不忍，却无人出声反对。
“朕以为，大秦何惧蛮夷？”姬致紧握龙袍下的拳头，“赏赐金银，岂非助长其气焰？”
摄政王面色不改：“陛下圣明。然蛮夷易与，一切都无定论。”
“朕再问，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姬致环顾朝堂，声音微沉。
“臣附议摄政王所言。”户部尚书率先表态，其余朝臣纷纷附和。
姬致额角青筋微凸，眼中寒光闪烁，正当殿内气氛凝滞之际，一名身着青衫的年轻官员跪步出列。
“臣有本奏！”
众人回望，见是那位新科进士出身的翰林修撰韩欣。
“韩修撰有何见教？”姬致目光微动，声音和缓几分。
韩欣叩首：“臣以为，大秦堂堂天—朝上国，岂可向蛮夷屈膝？吐蕃恃强凌弱，我若示弱，必更猖狂！”
摄政王冷冷扫了他一眼：“韩修撰年轻气盛，不知朝廷大事非儿戏。”
“微臣虽年轻，却知礼义廉耻！”韩欣声音洪亮，目光灼灼，“古人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大秦若向蛮夷屈服，何以震慑四方？”
兵部侍郎冷笑一声：“韩修撰口气不小。若边关生乱，尔等文人可有护国之能？”
姬致目光幽深，指尖轻叩龙椅：“韩爱卿所言，确有道理。”
御史中丞出列反驳：“陛下明鉴，权宜之计与屈膝求和实有不同。今日之赏赐，为明日之安宁。”
殿内针锋相对，火药味渐浓。朝臣们分成两派，各执一词。
姬致见形势不妙，及时打断：“诸位爱卿所言，朕已明了。”
姬致语调平缓，眼中却暗藏怒火，“既然多数大臣赞同赏赐吐蕃，那朕便准了。”
话音刚落，韩欣猛然叩首：“陛下不可！此乃亡国之策！”
“大胆！”摄政王怒喝，“陛下圣裁已定，尔敢放肆？”
殿内温度骤降，众臣噤若寒蝉。
韩欣额头抵地：“微臣宁死不辱国体！”
“来人，”姬致想着得保住韩欣，不能让摄政王抓住机会，立马下令，“将韩修撰拖出去！”
一语既出，殿内哗然。
侍卫刚欲上前，韩欣突然起身，面色决绝，大喊一声：“陛下醒来！”
话音未落，他已猛然朝青玉石柱冲去，额头重重撞上。
鲜血瞬间迸溅，一片猩红染上洁白玉柱。
“天呐！”
“韩大人——”
朝臣们惊呼连连，奔向倒地不起的韩欣。太医匆忙入内，却摇头示意为时已晚。
姬致面色煞白，摄政王也目露震惊，朝堂顷刻陷入混乱。
“退朝！”姬致丢下一句，拂袖离去。
乾清宫内，姬致甩案怒喝，茶盏碎裂一地。
“好个摄政王！好个韩欣！”他来回踱步，面色阴沉，“做事也太意气用事！”
案上玉如意被他猛地扫落，摔碎在地。殿中侍从垂首立于一旁不敢出声。
姬致怒气稍歇，豁然发现殿内静得出奇，身旁竟无姜妩身影。
“贵妃呢？”他环顾四周，“知礼又去哪了？”
侍从小心翼翼回道：“回陛下，娘娘被太皇太后召去了坤宁宫，知礼侍奉左右。”
姬致眉头紧锁：“太皇太后召见爱妃？何时的事？”
“回陛下，就在您上朝前不久。”
姬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好个太皇太后，好个摄政王，一唱一和，真是好算计！”
殿外脚步匆忙，丽妃急促入内，行礼后急声道：“陛下！妩姐姐被太皇太后罚了！”
姬致豁然起身：“怎么回事？”
“太皇太后借故训斥，说娘娘不敬无礼。”丽妃额上微汗，声音急促，“眼下正罚娘娘抄写佛经。”
姬致脸色一沉，大步向殿门走去：“朕这就去坤宁宫。”
“陛下稍安！”丽妃慌忙上前拦住，“娘娘有密令，请陛下勿去。”
“为何？”姬致转身，怒火中烧。
丽妃声音压得更低，几乎不可闻：“娘娘说，太皇太后此举正是要激怒陛下，引陛下前去发作。若陛下真去了，反中了太皇太后之计。”
他指节发白，握紧又松开，“爱妃在太皇太后那里，可会有危险？”
丽妃摇头：“太皇太后不过是想拖住娘娘，好让摄政王在朝堂上对付陛下。如今这一步已成，太皇太后不会对娘娘怎样。”
姬致眼中怒火稍减，却仍忧心忡忡：“那爱妃何时能回来？”
“娘娘说，会尽快脱身。”丽妃低声道，“只是请陛下千万忍耐，小心行事，万不可冲动。”
“好，朕等着。”
坤宁宫内，姜妩跪坐在蒲团上，手持毛笔，正一笔一画抄写佛经。
太皇太后端坐高位，冷眼旁观。
“写得如此潦草，亵渎佛祖。”太皇太后突然冷声道，“重写！”
姜妩抬头，复又垂首，恭敬应道：“臣妾遵命。”
这招她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都过去几百年了，这些招数也不见长。
她将已写好的纸张轻轻放置一旁，取来新纸，重新研墨，一笔一划，工整认真。
太皇太后示意宫女上茶，轻指面前的茶具：“既是来侍奉哀家，就沏一盏茶来尝尝。”
姜妩放下毛笔，起身向茶案行去。她动作轻柔，手持白瓷茶壶，注水冲茶。
水声轻响，茶香四溢。
太皇太后冷眼旁观，姜妩将茶盏恭敬递上。
太皇太后接过，轻啜一口，眉头顿时紧蹙：“水温太高，茶叶已苦，倒了重泡！”
姜妩恭敬应是，接回茶盏，转身倒掉，重新准备。
“贵妃平日在陛下面前如此聪明，今日怎如此笨拙？”太皇太后声音冷淡，“哀家怀疑，你是故意为之。”
“臣妾不敢。只是今日心神不宁，怕是手艺生疏了。”
太皇太后冷笑，“心神不宁？莫非担心陛下在朝堂上的处境？”
姜妩不语，只专注于手中茶具。
“哀家且问你，”太皇太后声音突然沉了几分，“摄政王威望素重，你为何要引陛下与之为敌？”
姜妩指尖微顿，轻轻放下茶壶，抬眸道：“臣妾不过是陪侍陛下左右，岂敢干预朝政？”
“油嘴滑舌！”太皇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她指了指一旁的佛经：“继续抄写吧，直到哀家满意为止。”
姜妩恭敬应是，回到蒲团前跪坐，执笔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