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陛下是嫌命长了？
姬玄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半晌才道：“我并非不信你。”
姜妩抬头，泪眼朦胧，面容楚楚可怜：“王爷不怪我吗？”
“傻丫头，我怎会怪你。”姬玄伸手想要抚她面颊，目光柔情似水。姜妩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巧妙偏头避开。
姬玄指尖触碰空气，眼中寒光一闪，很快又化作温柔，“小妩，你我相识多年，我岂会因这点小事便不信你？”
姜妩低垂眉眼，睫毛颤动：“谢王爷宽宏大量。”
烛火摇曳，投下两人的影子。姬玄靠近姜妩身侧坐下，声音压得极低：“小妩，如今大秦朝局混乱，陛下近日频频失态。我担忧他会做出不利国家的事来。”
姜妩心头一紧，指尖微微蜷曲，面上却古井无波：“王爷此言何意？”
“陛下身为天子，却只知美色，荒废朝政，如何能带领大秦走向强盛？”姬玄幽幽叹息，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算计，手指轻轻叩击椅臂，“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王爷想要臣妾做什么？”姜妩咬住下唇，作惶恐状。
姬玄凑近她耳畔，呼吸拂过姜妩颈侧：“你深得陛下宠爱，只需替我多留意他的动向。若他有任何异动，即刻告知于我。放心，我定不亏待你。”
姜妩暗自冷笑，表面却是楚楚可怜，眼中浮起一层薄雾：“王爷是要臣妾做细作吗？若被陛下知晓，臣妾岂不是死路一条？”
“怕什么？有我在，谁敢动你？”姬玄眼中闪过贪婪，忽地伸臂欲揽她入怀。
姜妩如受惊的兔子，灵巧避开，作慌乱状：“王爷！”
她迅速起身后退数步，“贵为亲王，岂能如此轻浮？若被人瞧见，传入陛下耳中，我们……”
姬玄眼中闪过不悦，悻悻收回手，指节泛白：“你说得对，是我一时冲动。”
姜妩强忍厌恶，挤出一丝微笑，耳畔忽然一动：“臣妾听见脚步声，可能是宫人来了，王爷还是先行离开为妙。”
姬玄起身整理衣袍，低声道：“记住我说的话，我会好好待你。”
说罢大步离去，背影挺拔。
待脚步声远去，姜妩才长舒一口气，唇边的笑意瞬间冰冷如霜。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知礼。”
知礼悄然从屏风后现身，递上洁白帕子：“娘娘，王爷离宫了。”
他垂眸道，“他看起来十分满意。”
姜妩拭去额头冷汗，瞥了眼知礼，目光幽深：“看来他当真相信了我的说辞。”她停顿片刻，不经意问道，“知礼，你方才可听到我与王爷的谈话？”
知礼恭敬垂首：“奴才不敢，只知王爷来过。”
姜妩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却也不再言语。
次日清晨，云淡风轻。宫女小心捧来一个描金錾花的檀木锦盒，说是摄政王府送来的。姜妩斜靠在软榻上，随手掀开盒盖——一套珠光宝气的首饰映入眼帘，下面压着一封淡粉信笺。
姜妩面无表情，目光冷淡如寒冰：“拿去给丽妃，让她找人换成银两。”她连看都不看那信，随手将首饰丢给正在研墨的知礼。
“娘娘不看王爷的信？”知礼面露迟疑，伸手接住珠翠，“王爷亲笔所写，或有要事？”
“有什么好看的？”姜妩冷哼一声，伸指拨弄案几上新鲜水果，“不过是些肉麻话罢了。还不快去？”
知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终是恭敬应了，拿着首饰和信退下。
太阳西沉。姬致迈入椒房殿，见姜妩正在沏茶，茶香四溢。他挑眉看了看四周，不由自主坐下。
“听说摄政王今日送了礼物给爱妃？”姬致状似不经意地问，手指轻敲桌面。
姜妩挑眉，将茶盏推至他面前：“陛下消息倒灵通。”
“朕不仅知道他送了礼，还知道他写了情信。”姬致得意洋洋，从袖中取出一封粉色信笺，故作矜持清了清嗓子，“小妩自幼与我相识，情同骨肉，只恨——”
姜妩眉毛一竖，放下手中瓷杯，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夺过信笺：“谁准你看的！”
“爱妃莫恼，朕只是好奇皇叔写了什么，能让爱妃这般珍视。”姬致忍着笑，眼中戏谑之色愈浓，嘴角上扬，“你那一眼——哎呀，真不知皇叔竟是才子，文采斐然啊！”
姜妩脸色铁青，挥袖便打：“陛下是嫌命长了？”
“别打了！”姬致连连躲闪，笑得直不起腰，衣袖翻飞，“朕知错了，皇叔的情书确实无趣！一把年纪了，写的什么酸唧唧的话！”
姜妩瞪视姬致片刻，终是无奈，一把将信掷入铜制火盆，冷声道：“陛下若再取笑，臣妾便搬去丽妃那住！”
“朕不敢了！”姬致赶忙收起笑容，堆起讨好脸色，摸了摸被打疼的肩膀，“爱妃息怒，朕只是与你说笑罢了。”
两人闲聊片刻，姬致忽然正色，声音压低：“朕让人查了知礼的底细，确实可疑。从边境小镇来的身世，和齐国那手帕，太过巧合。”
姜妩轻叹，指尖轻抚茶杯边缘：“那依陛下之见，该如何处置？”
“不如试他一试。”姬致沉吟片刻，眼中闪过睿智光芒，“朕与爱妃打个赌，看他今夜是否会来偷看那封信。”
“摄政王的信？”姜妩眼中精光一闪，“好，若他真有异心，臣妾亲手处置。”
夜深人静，月光如水。姜妩故意将那封从火盆捡出的、只烧了一角的信笺放在案几上，纤指轻点，放于明显位置。她又佯装醉酒，散乱发丝，衣襟微敞，歪在锦榻上。
“娘娘，您早些歇息吧。”知礼站在帐外，声音平静。
姜妩挥了挥手，声音慵懒带笑：“你先下去，本宫再坐会儿。”
知礼躬身退出殿外，脚步轻盈。姜妩侧耳细听，确认他走远，才悄然起身，换上一袭夜行衣，将金簪暗器藏于袖中，躲入雕花屏风后，透过精细的镂空纹饰观察。
殿内寂静无声，檀香袅袅。不多时，外面响起极轻的脚步声，门轴轻响，知礼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他四下张望，确定姜妩已“熟睡”，这才蹑手蹑脚走向案几，拿起那封信仔细查看。烛火映照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似在思索信中内容。
姜妩心头一沉——果然有异！她暗暗握紧了袖中暗器，正要出手，殿外忽传压抑的偷笑声。
“朕就说他会来偷看！你输了！”姬致得意洋洋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知礼如惊弓之鸟，陡然回头，眼见姬致鬼鬼祟祟藏在窗外，月光勾勒出他得意的身影。知礼脸色一变，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殿外，一把揪住姬致的衣领：“陛下，您这是做什么？”
姬致笑容僵在脸上，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被知礼拽着动弹不得：“呃……朕只是……路过？”
殿内，姜妩无奈地从屏风后走出，看着窗外这一幕，眼中神色复杂。她轻声叹息，缓步走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