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太爷惊呼:“冤枉啊!立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怎可如此?”
二老太爷恨不得坐地上嚎:“就是,我们两房到底怎么得罪你了,竟然要置我们于此地?”
不过眼下毕竟是在祠堂,族长咳嗽两声,他们两房便不敢再放肆,只是惊惧地看向萧峙那高大的背影,不敢相信他竟然如此罔顾亲情。
萧峙恭敬地上完香,转身之际,眉眼中的虔诚便已经消散。
族长和族老们陆陆续续念完那两房的罪状,族长气得直跺拐杖:“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要看证据!”大老太爷依稀记得他大儿子侵占良田一事,可那是多久之前的了,老侯爷也早已经帮他们摆平,他才不信老侯爷会耍心眼子把证据偷偷留下来。
萧峙让人翻出证据递过去。
大老太爷一看,眼睛当即亮了:“这是假的!你脑子让驴踢了?拿一本假账册来糊弄人?”
萧峙哂笑,慢悠悠地呛回去:“大伯父踢了人,怎得不道歉?”
言外之意,他承认脑子被驴踢,只不过这头驴是大老太爷。
“你……”大老太爷被萧峙这个晚辈当众下脸,气得不轻,“你们眼睛都瞎了?看不出来这账册是假的吗?”
上面的墨迹甚至才干!墨香都那般新鲜!陈年的账册哪会如此?
“大伯父骂族长眼瞎,不如把眼睛捐给族长?”萧峙冷冷地看过去。
大老太爷吓得一个哆嗦,他想起萧峙曾经叫人割了苏氏丫鬟的舌头!一时真有些害怕萧峙会剜他眼!
族长看大老太爷噤了声,冷哼道:“你说是假的便是假的?你且先证明这些证据是假的!”
“真的早在那一年被我亲手烧了,还要我如何证……”大老太爷气急败坏下,说漏了嘴。
萧氏族人哗然。
大老太爷试图狡辩,但他的嘴皮子哪里有萧峙厉害?压根接不住萧峙几句话,便被他那张嘴气得想悬梁。
看他再没有狡辩的气力,萧峙才幽幽看向二老太爷:“二伯父说话客气些,本侯没那么善解人意。”
二老太爷头皮发麻:“能不能不除……”
“不能。”萧峙凉飕飕地看过去,“此前本侯让你们交出珋王妃给你们的银票,你们眼皮子浅,想方设法昧下一半。他日珋王夺储失败,你们便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到时想拖着萧氏一族跟你们一起陪葬?”
听了萧峙这番话,族人压根不想再看二房的罪证,义愤填膺道:“除籍!必须除!”
“你们贪心,凭什么要拉上咱们一起犯险!”
二老太爷根本没心思狡辩,跺脚说起了气话:“珋王有贵妃撑腰,他日坐上那个位置,到时候有你们后悔的!”
萧峙淡淡地瞥了族长一眼:“二伯父如此会吠,莫不是拜了天狗为师?”
二老太爷捂着心口,败下阵来。
“你想得拥立之功,也得先看看你有没有那脑子,有没有那命。”萧峙的鄙夷溢于言表,俯视的目光中透着目中无人的狂傲,仿佛大房二房不是他的长辈,而是一潭死水、一块碎石。
族长也意识到这两房确实没脑子,偏生还贪心。
原本他还想审讯一番,再做定夺,毕竟有的证据确实很假,眼下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再犹豫。
于是他让人拿来朱笔,当众在族谱名讳上划除大房二房两脉:“从今开始,尔等从萧氏除籍,永非萧氏子孙!”
族老们将两房在祠堂里仅有的功名旗杆摘下,递还。
一行人行至祠堂前全族一起栽种的柏树前,族长亲手折断两枝,分别递与那两房的太爷,从此和他们断绝血脉关系。
大老太爷早已经站不住,被儿子们搀扶着,心口不停地起伏着。
二老太爷翻着白眼,晕厥过去。
早知今日,萧峙给他们机会返还银票时,他们就不该昧的呀!
族长差人把他们请出祠堂,将与这两房断亲之事广而告之。
“老夫今日便将除名告示贴在祠堂外,即刻差人去衙门报备,日后他们两房不得再以宗族名义行事。”族长握着萧峙的手语重心长,他看向跟他差不多大年纪的大老太爷二老太爷,一阵唏嘘。
他年事已高,忽然觉得自己可以退下了。
萧峙看似桀骜不驯,但行事自有合理的分寸,他一直相信萧峙绝非池中之物,今日之韬光养晦,他日再重掌权势,定会叫人高攀不上。
是时候卜算吉日,退位让贤了。
萧峙仰头看着面前高大的柏树,在心里默默数着日子。
大婚前第三十五日,他舍下亲情,提前解决了贪污腐败这一罪名……
苏家,苏颜被谢彦尘警告过后,并没有打消给自己洗刷冤屈的念头。
卫之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告之,苏颜疑惑道:“秦婉在边疆长大,势必会有那里的口音,边疆也总有人看过她的样貌,差人去边疆打听,只要有人能证明这些……”
卫之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姑娘,边疆离得甚远,冒然前去打听哪里打听得出来?各府的姑娘谁不说官话呀,怎会有口音……”
世家子女从小都说官话,哪个家中请的不是一口官话的先生、嬷嬷来教养,那些带着口音的多是家中刚刚得势之人,这种闺秀参与宴会雅集都会被其他世家贵女鄙夷、排挤。
魏老夫人当年多风光,她的子女也是自小便精心教养,怎么可能带口音?
样貌一事更是难查,秦婉从小跟着魏老夫人住,鲜少露面,连秦家人都没对如今的秦婉有疑惑,别人不是更看不出来?
“还没去查,就一堆推脱的借口!”苏颜不高兴地瞪过去。
卫之想到谢彦尘的警告,见苏颜劝不动,情急之下跪到苏颜跟前:“姑娘饶了奴婢吧,奴婢只是伺候您衣食起居的,实在做不来这些事。”
“你是想气死我吗?”苏颜红了眼眶,转身去拿自己的长鞭,照着卫之就抽过去。
她本该在战场展现飒爽英姿的,如今却日日被困在这内宅之中,没有夫君疼爱,没有长辈关心,难道真要她这样枉费一生?
“啪”的一声响,卫之的衣角被抽得翻飞,鞭子到底没抽在她身上,在她旁边发出刺耳的鞭响。
她吓得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半晌落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