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她弄得心烦,却又不得不引导她说下去。
再三被鼓励下,文宝林终于不哆嗦了,可她仍旧有些怕。
在谢沉又一次催促后,她终于说话了。
她说:“还有人能指使裴才人。
为了拉下裴听月,黄婕妤比谁都着急,她赶忙问,“那人是谁?”
文宝林含着泪:“是…是…”
半天没说出来。
黄婕妤柳眉倒竖:“是谁?!”
这声呵斥之下,文宝林脑子里那根线彻底崩了,她哭喊道:“是…是皇后娘娘!”
殿内后妃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连谢贤妃都惊讶不已。
在听到这几个字时,一股麻意顺着四肢百骸爬到裴听月脑海中,然后猛地炸开,她眼前闪着白光。
裴听月艰难咽了下口水。
这局,太大了。
背后之人的目的竟是皇后!
她朝着帝后看去。
谢沉脸色铁青,崔皇后岿然不动,仿佛文宝林指认得不是她一般。
短暂惊愕过后,林昭容先有了动作。
她走到文宝林面前,一脚踹了过去,“皇后娘娘岂是你能攀扯的?!”
林昭容力道不小,文宝林被踹翻在地,她咳嗽了两声,随后捂着肚子呜咽,
“并不是我胡说…好几次请过安后,裴才人都留在皇后娘娘宫中,而且皇后娘娘平日里对裴才人颇为照拂,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更何况皇后娘娘是完全有能力弄到这乌头的…”
“你还敢说!”林昭容作势还要踹她。
“好了!”崔皇后出声制止,“林昭容回来坐着。”
她端庄起身,跪在了谢沉面前。
“臣妾自请搜宫,以证清白!”
“啪!”
榻边小几的天青瓷碗被人掷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碎片四溅。
皇帝动怒了。
“皇上息怒。”殿内众妃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跪下请罪。
裴听月被碎瓷片波及,只觉得擦脸而过,她顾不得疼痛,也跟着跪下请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从皇帝来后,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并不严厉,反而隐隐有种抚慰的意味。
哪怕是从她宫中搜出乌头,这种感觉依旧存在。
可就在刚刚,她察觉到这种抚慰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变成实质般的杀意朝她逼来。
意识到这一点,裴听月的心直直坠入谷底,无边寒气再也压制不住,涌入全身。
现在对她情况实在不利。
疑点一事尚且还不明朗。
最重要的是,在崔皇后说出自证清白后,皇帝好似不想留她了。
为了保全崔皇后颜面,想要把这事定死在她身上。
一旦他这样做了,恐怕她把疑点说出来也无用了。
没人会想听,没人会想查。
众妃看着她被扳倒,只会觉得快意。
裴听月垂下眼眸。
于皇帝而言,她不过是个挡箭牌罢了。
虽然乖巧听话,但并非无可代替的。
后宫的女人这么多,他换一个立起来就是了,不过费点事罢了。
就看这段时间来,她搏得那点怜惜,够不够让皇帝回心转意,心软下来。
与此同时,谢沉视线一一扫过众妃面容,最后落在了裴听月惨白如纸的面容上。
思量片刻,他将视线收回。
谢沉盛怒过后,声音很是冷冽:“是不是随便扯出一个人,都得搜宫?刚才是贵妃,现在是皇后。倘若皇后宫中什么都没有,那下一个攀扯的,是不是该轮到贤妃了!”
崔皇后连带着六宫嫔妃不敢接这话,只一个个低垂着头。
谢沉冷哼一声,吩咐殿门口的梁尧,“东西六宫、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