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屋子的人。郭主任坐在办公桌后，旁边站着几个陌生面孔，看起来像是省里来的领导。
“来得正好。”郭主任笑着说，“小钱，这几位是省总供的领导，专程来看看咱们百货公司的情况。”
钱婷婷心跳漏了一拍。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这么正式。
第二天，食堂。
谭竹的眼睛越瞪越大，手中的报纸被她捏得咯吱作响，纸面上已经布满了褶皱。她的目光在报纸上来回扫视，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刻进脑海里。
“小钱，你这孩子也太能折腾了！”她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脸上的表情既是惊讶又带着几分担忧，“直接给省里写信，你就不怕领导不搭理你？这要是惹恼了他们”
食堂里的人群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人探着头想看报纸内容，有人低声交谈，还有人干脆站起来凑到谭竹身边。
“省里领导都给你面子，这是啥关系啊？”一个圆脸女人一边嚼着包子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团体赛名额增加了，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另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一拍大腿，“咱们市商联供销社这次可算是露脸了。”
明心院的售货员们缩在角落里，脸上的表情复杂。有人低着头扒饭，有人偷偷看向钱婷婷，眼神里既有欣喜又带着愧疚。
昨天郭主任把这事告诉她们的时候，狠狠训斥了一顿。当初小钱被诬陷的时候，她们冷眼旁观，没一个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如今小钱却还在为大家着想，争取到了更多的培训名额。
“这照片是啥时候拍的？”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划破嘈杂的氛围。说话的是个面容枯槁的老售货员，她指着报纸上的照片，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嘲讽，“市经贸委的领导和你合影，看来是真要去后台了？”
食堂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钱婷婷身上。
钱婷婷端着饭碗，神色淡然。她的筷子在碗里轻轻搅动，仿佛没听见对方的话。
见她不说话，那老售货员更来劲了，站起身走到钱婷婷桌前：“闹完委屈就转岗，小钱你这么做有点不地道！当初进明心院的时候怎么说的？现在倒好，一转眼就要走人了！”
“你要有本事，你也给省领导写信去！”谭竹忍不住怼了回去，她放下手中的报纸，“人家小钱是为了大家好，你在这阴阳怪气什么？”
“我就问问，你急什么？”老售货员挺直腰板，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这不是关心单位吗？”
钱婷婷放下筷子，抬头看向对方。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去不去后台，得看领导安排。大姐这么上心，担心我来争这个职位吗？”
这话一出，食堂里顿时响起一阵哄堂大笑。
“她去后台？端茶倒水都找不到人！”有人起哄道。
“管这么多闲事，赶紧吃你的饭吧！”另一个声音接着说。
老售货员的脸涨得通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只能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白颖崇坐在钱婷婷旁边，眼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婷婷，你太厉害了！这招真是绝了！”
夏林云心中暗自感慨，钱婷婷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每次都能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她看着钱婷婷平静的侧脸，心中既是佩服又有些羡慕。
就在这时，田副经理匆匆赶来，看见食堂里乱哄哄的场面，顿时火冒三丈。
“都不用上班了是吧？门都要开了还在这闲聊！”他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在食堂里响起。
看热闹的人群迅速散开，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田副经理转头看向钱婷婷时，脸色立刻变得和蔼可亲，简直判若两人。
“小钱啊，你为咱们单位立了这么大的功，咋不跟我说一声呢？”田副经理语气里带着埋怨，眼神却闪烁不定，“要是早知道，我怎么能让王芳抢了你的机会呢！”
钱婷婷连忙摆手：“这哪成啊，说好退出就退出，我可不能出尔反尔。再说了，李婷姐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
田副经理被噎得说不出话，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这丫头，不就是当初说了她一句，至于这么记仇吗？
随着省报和市商联的宣传报道相继发表，钱婷婷彻底成了市商联供销社的明星售货员。那些曾经的流言蜚语不攻自破，连最爱说闲话的人也不得不闭上嘴。
田副经理综合处里，他幽幽地盯着钱婷婷，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还理什么货，你马上就要走了。”他酸溜溜地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甘。
钱婷婷一脸茫然，她正要开口询问，田副经理已经把一份红头文件递到她面前。
“自己看吧，以后得叫你钱秘书了！”
钱婷婷接过文件，上面赫然写着她的调岗通知——从售货员到郭主任的秘书。虽然没有实权，但这个位置，在市商联供销社里也算是个香饽饽，多少人想要还求不来呢。
“赶紧去人力部办手续吧，”田副经理挥挥手，“听说明天就要上岗了。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以后别总是跟那些售货员混在一起，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钱婷婷捏着文件的手指微微收紧，但脸上依然保持着平静的笑容：“我知道了，田经理。”
一路走到人力部，钱婷婷收获了无数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走廊里的窃窃私语不绝于耳。
“凭什么啊？也没见她多能耐！”
“人家会来事呗，给省领导写信多有胆量！”
“肯定是有后台，听说她爹是大领导。”
“我看啊，就是会装可怜，把领导都骗了。”
钱婷婷听得直想笑，她要是有个当领导的爹，她怎么不知道？至于装可怜，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在人前示弱。
人力部里，阎科长笑眯眯地夸她：“这段时间可是露脸不少呢，我们都为你高兴。这个位置虽然是临时的，但好好干，说不定以后有更好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