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划出去很远，赤炎吭哧撞在了墙壁上，这才停了下来。
裴玄翊眸色微动，“谢将军如何这般浮躁。”
谢伟毅大口喘着粗气，“这人杀我儿子，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这一拳我只恨太轻。”
裴玄翊冷哼，“你可想清楚，害死你儿子的究竟是谁。”
谢伟毅蓦地愣住，“我……”
内心翻涌起惊涛骇浪，他只感觉身子一软扑通跌坐在椅子上。
他又何尝不知，这人不过是个工具罢了。
真正害死锦川的，是云苓蓝！
谢伟毅手扶着额头蓦地低头，一行清泪滚落，
“是我，害死锦川的人是我，若不是我背信弃义投靠了云苓蓝，又怎会让锦川殒命。”
他为云苓蓝做了这么多事。
不惜背弃一手提拔他的王爷。
本以为会换个好前程，给家人一条平坦之路。
却不想云苓蓝竟如此狠毒。
为了一己私欲害锦川性命。
裴玄翊起身，背手站在谢伟毅面前，“若本王给你个报仇机会，你可也愿意？”
谢伟毅蓦地抬头，“王爷你……你什么意思？”
裴玄翊眸底凝着一层暗沉，“我知你痛恨云氏，可如今你已被人做是云氏一党，你觉得昔日与你交好那些可还愿同你走动。”
谢伟毅默默低下了头。
这些他又怎会不知。
自锦川去世，曾经那些同僚竟无一人上门拜访。
如今云氏倒台，他更是门厅冷清。
所有人恨不得跟他划清界限。
“王爷你若是想说这些，自是不必。”
裴玄翊垂眸，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我想让你重回黑羽军。”
谢伟毅曾经在黑羽军中表现卓越。
他有勇有谋，仅用一年便从一个小小士官变成了副将。
后来若不是他受伤瘫痪，谢伟毅投靠云苓蓝。
如今黑羽军应是由他掌控。
谢伟毅半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话。
他站起身，看向裴玄翊的眼神波动不停，“王爷，我……我何德何能。”
裴玄翊转身沉沉道：“不要以为我是顾念旧情，我只是想让你带着对云苓蓝的仇恨，死死盯住她，不能给她一点翻身的机会。”
“毕竟云北辰的禁卫军还在，他们卷土重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谢伟毅呆呆站在原地。
他又何尝不明白王爷的心意。
当年王爷就是太过于仁善才会被云苓蓝算计。
他重重呼吸，忽的单膝跪地抱拳道：“若王爷不嫌弃，还愿信任末将，末将定肝脑涂地，为王爷马首是瞻。”
裴玄翊将其扶起，“你可要明白，这次回来必定要面对诸多流言蜚语。
我能做的便是给你权利，其他的还要看你自己。”
谢伟毅目光坚定，“王爷放心，这些末将都可以应付。”
做出弃主的事情，本就不配为人。
就算是被人骂被人打那也是他该受的。
裴玄翊颔首，回身看向赤炎，“至于他……”
“既然此人是王爷的人，那末将自然是听王爷处置，绝不插手。”
裴玄翊点头，“好。”
“那就鞭刑五十以儆效尤。”
伸手接过荆中递来的软鞭，裴玄翊轻轻在手中掂量，“是你来还是本王来。”
谢伟毅拱手，“王爷，末将说了不插手就绝不会食言。”
裴玄翊不再说什么，而是攥着鞭子一步步走向赤炎，
“赤炎，人一定会为自己所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希望今日开始你会记住。”
赤炎目光坚定，“王爷，动手吧。”
裴玄翊举起软鞭刚要动手，却见一人飞快冲了出来，“不行！”
谢夫人上前一把抢过软鞭，“我不同意，怎么能这么轻松放过杀害我儿的凶手。”
谢伟毅赶忙将其拉到身边，“别胡闹，赶紧回去。”
谢夫人红着眼眶用力推开谢伟毅，“儿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凭什么你说了算。”
她看向赤炎的眼神满是憎恨，“如今我儿已经入土，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一具白骨，可这人却好好站在这。”
猛地拉扯住谢伟毅的衣领，眼泪滑落，“就为了你的前程，就要放弃给我儿报仇是吗？你这个没骨气的东西，锦川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谢伟毅痛苦低下了头，“夫人，不是你说的这般，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你还要活着，还要高官俸禄？”谢夫人攥着软鞭的手开始颤抖，
“你做你的将军，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给锦川报仇！”
她说着突然上前仰手啪的一声抽打在赤炎的身上。
一旁裴玄翊并没有阻拦，而是往后退了退。
这样也好，这口气总要让谢家人出了，否则他们心里必然有疙瘩。
谢夫人雨点一样的鞭子落在赤炎身上。
毫无章法的鞭打有好多下都打在了赤炎脸上。
刚开始还可以站立的赤炎没一会便跪倒在地。
他脸色苍白一张脸满是汗水，但仍紧蹙双眉攥紧拳头一声不吭。
大厅中除了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再无其他。
不知打了多久，谢夫人手都酸了再加上过度伤心，战都站不稳。
她脚步踉跄噔噔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跌在谢伟毅的怀中。
“夫人够了！”谢伟毅搂紧她，用力拉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再上前。
而地上的赤炎满身鲜血的蜷缩成一团，已经没了动静。
凌乱的头发伴着汗水黏在脸上，荆中都不忍直视的别过了头，
“王爷，这人不会死了吧？”
裴玄翊轻轻摇头，“谢夫人可要继续？”
谢夫人已全然没了力气，她靠在谢伟毅怀中哭的泣不成声，
“打死他又有什么用，我儿再也回不来了。”
裴玄翊一个眼神投去，荆中立刻了然，背起赤炎就走。
裴玄翊上前将谢夫人手中满是鲜血的软鞭拿了过来，
“真正的凶手还逍遥在世上，你若是真想给你儿子报仇，就好好活着，看着恶人受到惩罚那一天。”
说罢，他大步离开了谢府。
回去的马背上，裴玄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刚才数了下，这谢夫人只打了四十多下，想来手上也没什么力道。
赤炎这一关算是过去。
接下来只看他如何做好接下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