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川拿着杯子绕过周兵走到柳青岚面前,“走了。”
他就是过来看一眼情况,坐实自己和柳青岚过去交情匪浅。
“我一会儿把钱打给你。”
“逗你呢,就当哥给你的零花钱。”
江延川迈得步子又快又急,转眼间就进入了电梯。
周兵和刘杰绷紧的肌肉稍稍缓解,两双眼睛无声地看着柳青岚。
“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柳青岚一脸懵逼,“需要我把他叫回来吗?”
他好像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我们能跟小徐姐一样喊您岚哥吗?”刘杰情绪更外放活泼,“那可是翰德的老板,咱们荆市的明星企业家!我妹妹特别喜欢他!”
柳青岚有些尴尬,“哈哈,随便你们喊什么。”
明星企业家
那张脸果然出挑。
其实就是个做游戏发家的死宅黑客。
说不定江延川的第一桶金都是从他这拿走的。
可恶啊,越想越嫉妒,凭什么他现在除了钱一无所有,而江延川却完全没有被影响。
想起公司和财产,柳青岚这才捡起来之前被自己抛之脑后的细节。为什么他前脚把公司脱手套现,后脚他就被人打得半死扔进了弥安河里?
他没有查到自己有得罪过谁,江延川也给他背书盖章,能证明他在商场里混得如鱼得水并未得罪过人,甚至会为了和竞争对手交好不惜牺牲自己的一部分利益。
思来想去,最有可能把他弄成那副模样的人只有张伯文和他的那群狐朋狗友。
但现在已经死无对证,剩下的那些人也杳无音信。
他心中骤然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会不会这些人的失踪,就是他造成的?
真是这样,这些人的失踪出国是否应该称为死亡?
仿佛有一双手破开他的皮肤,伸入胸腔之中捏紧他的心脏。
胸口和头部同时传来剧烈的疼痛,柳青岚维持不住站姿,单膝跪在地上,用左手撑着胸口急促呼吸。
一个堪称恐怖的画面浮现在他眼前。
荒无人烟的深山中有一座小木屋缓缓冒着炊烟,年迈的老人弯腰捡起脚边的柴火放进灶中,脚边放着一颗足球。
那那不是足球!
那分明是一颗被削去毛发和五官的人头!
疼痛如潮水般褪去,柳青岚上半身的衣服被冷汗浸湿,整个人像是刚从水中爬上来一样。
“岚哥?”
柳青岚虚弱地摆了摆手,“我没事,可能熬夜熬得太多,身体熬不住了。等案子结了我自己去医院检查一下就好。”
周兵和刘杰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刚才这青年看起来跟要猝死一样,他们都准备好一个做人工呼吸一个做心脏复苏了。
“我去睡一会儿就好。”柳青岚走到沙发旁一脑袋栽了下去,下一秒沉重的呼吸声响了起来。
这一觉睡得不太平。
第一次梦中没有邱可,也没有大学的生活,只有一栋说不上名字的建筑。
非常别致的白色小洋房,地上三层,地下两层,还有泳池和网球场。
虽然他梦里网球场的草坪已经全都变成了杂草,泳池里的水也都是泥水混着树叶草叶。他过去的时候还惊动了在那偷偷喝水的动物,嗖得一下没了影子。
偌大个房子只有他一个人,虽然处处像是被荒废的样子,但内部存放的食物还是23年的日期,有相当多的一部分罐头和压缩饼干还没过期。
房子的大厅角落挂满了蜘蛛网,柳青岚伸手比划了一下,足足有他半个巴掌那么大。
尽管知道这是在梦里,他还是选择对这玩意儿敬而远之。
作战靴与木质地板接触的声音不断在整个空间内部回荡,落在柳青岚耳朵里如同唤醒恶魔的咒语。
天色阴沉,一定有大事发生。
柳青岚在大厅里转了几圈,猛地抬头一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后退到大门处,直到握住门把才感受到胸膛中急促跳动的心脏逐渐安定下来。
这里,没有太阳。
并非阴天多云被遮挡住看不到太阳的情况,而是感受不到光源的方向,好像整个世界都被太阳照亮,不分南北,不分东西,不分室内室外。
是灯光吗?
柳青岚开始追逐每一束光的源头,惊恐地发现这整个梦境的世界中的光线,完全是无序的状态。
若非要确定光源,便是整个房间内部都在发光,外面的天空也是被无数盏灯泡照亮。
这项发现让他全身都在颤抖,他几乎分不清这里是梦境还是另一个时空。
身体上传来的疼痛和乏力那么真实,一阵阵冷风从布料的缝隙中灌入骨髓中,让他几乎无法不能行动。
忽然一阵温暖的感觉包裹住他的全身上下,因为不停打冷颤而叩响的牙齿总算消停下来。
柳青岚重新迈开双腿向着楼上走去,楼梯昏暗,暖黄色的灯光从他的头顶射下,地面上没有半分影子。
上到二楼,远处的天空像幕布一样,瞬间换成了繁星点点的夜空。
整个二楼被划成了多个卧室,每间卧室里都是两张一米五的双人床,枕头却只放了一个。
除了床头柜里偶尔能翻出两条烟,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越到三楼,他心中的恐慌越被放大,惴惴不安地打开门,生怕在里面看到不想看到的一幕。
吱嘎——
他轻轻一拉,门后的空间里没有任何预想的坏情况,没有横飞的尸块,没有死不瞑目的尸体,也不见半分干涸的血迹。
蝴蝶的地毯铺满整个三楼,靠窗的位置摆了一张两米乘两米四的大床,床上依然只有一个枕头。
被子发出腐朽的味道,柳青岚站在窗边向外眺望。
想象中类似游戏穿模的画面并未出现,眼前的茂盛的树木一直通往视线尽头,在其中夹杂着一个白色的像素点。
柳青岚心脏一紧,难道那就是他刚才看到的那一间小木屋?
行动比大脑更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跑出了房门。
天不是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