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柳青岚败下阵来，“被你说对了。”
人命关天的事，他不可能做到完全袖手旁观。
“详细的现场资料我会发给你，这里已经被完全破坏了，只有我妹妹生前使用的那张桌子还有些价值。”朱淇收起手机，重新挂上笑容，“现在还是你的问题比较紧急。”
柳青岚拉开面前的门，没想到这里通向卫生间旁边的杂物间。
两人去洗手间整理衣服，他充满怀疑地将每一扇门挨个打开，然后跟个孙子一样道歉。
白色西装沾上半点灰尘都会在人眼里无限放大，柳青岚的膝盖以及衣摆上的四团黑色只能交给干洗店听天由命。
朱淇看清他身上的灰尘疯狂憋笑，“你现在看起来像乞丐偷了别人不要的衣服穿。”
柳青岚：“”
还不是全怪她，早知道要钻小洞还是让他穿白衣服。
假发也被弄脏了，他索性直接拆了，原来的头发凌乱地搭在头上，倒是有一种战损的脆弱感。
“走吧。”朱淇的目的已经达成，“陪我去跟今天的嘉宾合几张影。”
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两个小时之内不发生意外今天就可以风平浪静地过去。
朱淇抬眼认真打量了一番他的脸，“蹲下，你脸上有东西。”
柳青岚不疑有他，“哪里？”
她从口袋里拿出颜料，在柳青岚脸上拍来拍去，两分钟将他画得跟刚打完群架一样，嘴边还没忘加一道血痕。
柳青岚只能说这女人是懂人类审美的，从卫生间出去之后，许多之前跟他合过影的人没认出他来，又积极地跑过来跟他合影。
他目送朱淇去横扫小摊，苦笑着一个个合影加好友。
用了整整半个小时才脱身。
朱淇排在队伍最末尾，见他过来，随手塞给他一摞照片，抬起下巴，“你排那个队伍。”
唐曌刚好签完一个人，转到柳青岚所在的队伍，还刚好就在他后面。靠衣服认出柳青岚，她眼睛一亮，下意识想要打招呼，被她生生止住，变成了一个响亮的嗝。
社死现场。
她立刻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完全不敢抬头，自然也没发现那一抹掠过她的视线。
柳青岚下意识看向那抹视线的源头，却只看见了一抹黑色的衣角。
心脏重重一跳，他将手里的东西还给朱淇，打开手机相机拍摄，奔向那个人所在的位置。
对方像是猫捉老鼠一样带着他在整个场馆里转圈，最后消失在卫生间的方向。
柳青岚毫不犹豫地跟进去，杂物间的门紧闭着，隐隐有铁锈味从中传出。
门从里面上锁，他一边大喊救人，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撞向那扇门。
咚——
一下不成，有人加入。
两个男人面对面同步行动，“三，二，一！”
砰的一声，杂物间的门被他们撞开。
柳青岚顾不得疼痛的肩膀，迅速环视四周。
“布，bro。”跟他一起撞门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惊恐地指着上面，“那里。”
下一秒这人连滚带爬跑回大厅，大喊：“死人了！死人了！”
“别喊了！没死！”柳青岚从最里面找了个板凳，踩着它伸手摸向男人的颈部，“没死！”
大兄弟收到指令，改变呐喊的内容：“没死！快救人！救人！”
已经吓成了傻子，连叫救护车都忘了。
狭小的杂物间里瞬间涌入十几个人将柳青岚包围，他吃力地将男人的身体向上推，“兄弟们搭把手。”
男人和天花板几乎成一条平行线，身上穿着和前天的柳青岚一样的同款小黑s服。
柳青岚立刻感觉自己的屁股上有一双手在推，很快他的腿被人抱了起来。
“踩我肩膀，我送你上去！”
抱着他腿的那人将他放到男人背上踩住，蹲在另一侧，“还有我的，踩！”
来不及道谢，柳青岚仔细研究着绳结，单凭他的力量绝对无法打开，“有没有刀？剪刀也行！能割断尼龙绳的那种！”
门口的人跑出去，像个大喇叭一样在外面呐喊着广而告之。
群策群力，立刻就从主办方那里要到了合适的刀子。
汗水从柳青岚的额头流进眼中，他脚下的身体在逐渐佝偻开始颤抖，但没有人说一个不字。
柳青岚每割开一缕绳索，就伸手去探男人的颈侧，感受到脉搏之后更用力地割出下一刀。
旁观的人不少，女孩出不上力，就拿着没开封的矿泉水和手帕纸等在门外，及时给他们擦汗补充水分。
手臂逐渐脱力，柳青岚看向下方，“换人！”
他还可以继续，但下面这两个人不能强撑。
脚下的人很快就完成了交接，这次是四个人一起顶着他往上托，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只手扶着他的腿。
一刀，两刀，三刀
一共有三条绳索从天花板的通风口伸出来将人吊在房顶，经过他们的不懈努力一点点割开绳索，上方的男人只差腰部的绳子就可以被救下。
杂物间里形成了三个高塔，柳青岚在中间割绳子，两头的人托着他的头和脚，手腕和脚踝的伤口有人帮忙按压，出血量逐渐变少。
“好了！”柳青岚大喝一声，“落！”
一群人大气不敢喘，托着男人缓缓落下，让他平躺在地面上。
唐曌在人群中组织纪律：“退出来！大家都退出来！给他留空间呼吸！”
“我来！”第一个主动扛起柳青岚的大哥站出来，“我刚培训完急救方法，我来给他做人工呼吸！”
柳青岚躺在男人另一侧，白色的西装沾满了灰尘和血污，整个人只有微弱的胸腔起伏。
“你还好吗？”朱淇比起关心地上那个更在意柳青岚的状况，拧开电解质水的盖子将瓶子递到他嘴边，“喝水，你出了太多汗。”
救护车的笛声在耳边响起，唐曌拔腿就跑，第一个冲到门口。
所有人自发组成了指路明灯，医生推着担架一路畅通无阻。
柳青岚见医生来了，挣扎着爬起来避免误会。
经过一番抢救，地上的男人现在仍处于昏迷状态，但好在四肢不像之前一样持续性大出血，应该能保住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