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一愣,转头看他,眉头还是皱着。
“清月这次报的,是哪吒系的复苏项目。”
苏晨慢慢地说,“这个神明体系,在人格显化中属于攻击型,但他本身意志非常清晰,情绪也有迹可循,不是那种不可控的高危类型。”
他顿了顿,朝苏清月看了一眼,继续道:“哪吒这种神明,他看重的不是外在的强弱,而是内心的意志。对他来说,愿意拼尽全力保护自己认定的人,远比什么完美的身体重要得多。”
“清月从第一次冥想训练开始,就一直稳定维持在60以上的契合度。”
苏晨语气认真,“而现在,已经稳定在673。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这是整个实习生群体里最高的数据之一。”
苏父眉头微微动了动,显然对这些数据并不陌生:“六十七……这个水平,已经可以进入初阶对接了吧?”
“没错。”苏晨点点头,“导师那边也观察了清月几轮模拟演练,结果都很理想。哪吒虽然看着桀骜,但只要你内心够坚定,他其实很护犊子。一旦认你是自己人,他会拼命护着你。”
苏母没说话,表情却逐渐有些动摇。
苏晨继续开口,语气比刚才更柔和了些:“而且,国运比赛虽然是高强度项目,但并不是一上来就让每个人冲前线、拼命。训练期间会有多重心理和身体评估,只要出现一点不适配,就会立刻终止复苏流程。”
“再说了……”他轻笑了一声,语气像是在聊一件朋友之间的小事,“阿姨您也知道,我也在这个体系里。如果真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会是第一时间到场处理的。”
他看向苏母,眼神坦荡:“我不敢说百分百保证清月没风险,但我可以说——她从一开始就是这个团队里最用心的选手。她不是随便凑热闹的,她是带着信念来的。”
餐桌陷入一段短暂的安静。
苏母端着碗的手稍微动了动,又搁下了,叹了口气:“你们两个,是不是联合起来哄我?”
苏清月抿着嘴没说话,手指下意识扣着桌布的一角。
“我说不过你们,但我看得出来。”
苏母靠在椅背上,语气渐渐缓下来,“你是真想去,不是脑子一热。那我也不能光拦着不让你动——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辈子。”
“妈……”苏清月悄悄抬头,小声唤了一句。
苏母没搭理她,反而转头盯着苏晨:“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阿姨您说。”苏晨立刻坐直了些。
“她要真进了训练营,之后每一次训练、每一次出场,你都得盯着她。出现任何一点不对劲,哪怕她不说,你也得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必须的。”苏晨点头,语气肯定,“我会一直在她身边。”
苏母点点头,又盯着苏清月看了一眼:“你也听清楚了吧?你可以去,但你要让我放心。身体是你自己的,不是拿来拼死证明什么的。”
“知道了……”苏清月像只挨训的小鹌鹑,乖乖点头。
“别只说好听的,到时候真上战场,第一件事就是先保护自己,其次才是赢。”
“妈……”她抿着嘴,眼圈有点发红,但没哭,“谢谢你。”
苏母撇撇嘴:“谢什么啊,我还能一辈子拴着你不成?”
晚上八点多。
苏晨看了眼时间,起身:“叔叔阿姨,我们得回天枢院了,今天谢谢你们的招待,饭太好吃了。”
“记得常来啊!”苏母一边擦手一边嘱咐。
“你不来,我就让清月给你拎饭盒过去,一周两次不带重样的那种。”
“阿姨,您这话我可当真了。”苏晨笑着鞠了一躬,“下回我得提前空着肚子来。”
“空肚子也别只吃饭,你要不帮她收拾一下书房,那地上资料堆得能把人活埋。”苏母转头冲苏清月道,“听到没?收拾一下,别让人家下次来了踩着‘文献陷阱’进门。”
“我这是学术氛围浓厚。”苏清月小声辩解,“你不懂。”
“我不懂?我一个搞学术的你跟我讲氛围?”
“我错了……”
一家人的斗嘴声一路送到门口。
换鞋的时候,苏母又忍不住嘱咐:“你们慢点走,路上注意安全,院里最近不是说有几只失控灵兽出没嘛,少绕小路,别走灯坏的那条——”
“妈,我们又不是半夜走山路。”苏清月哭笑不得,“有灵兽我还能拉哪吒出来压它一顿。”
“你别乱开玩笑!哪吒要是听见了,指不定真给你脑袋点个火!”
“行了行了——”苏父拉开门,“说半天,人都快站饿了,赶紧让人家走吧。”
门终于关上,屋里恢复了安静。
而院外的夜,凉风习习,星子点点,像是天空在偷偷眨眼。
苏晨和苏清月并肩往前走,脚步都慢悠悠的,像谁也不太舍得走得太快。
城市夜色温吞,车窗外的灯光一盏盏掠过,像是被风抹开的水彩。
车内则安静舒适,连背景音乐都温柔得像水里漂着的叶子。
车子驶入天枢院的时候,已经快九点。
大门口依旧灯火通明,牌匾在夜色中泛着一丝淡金色的光芒,庄严中带点沉静。警戒岗的士兵看到是苏晨,立刻站直敬礼。
苏晨点头致意,车缓缓驶入主道。
苏清月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发现综合楼方向还亮着好几处灯:“咦?这点了还有人在啊?”
“天枢院最近不分昼夜。”苏晨握着方向盘,眼神朝侧楼那边扫了一眼,“尤其是我们那组,任务压得紧,估计有人在等我。”
“谁啊?”苏清月也不再打哈欠了,“不会是林院长吧?他八点半以后不是铁定不办公了吗?”
“不一定。”苏晨缓缓将车停在中央楼侧门前,“他不办公,不代表别人不来堵我。”
话刚落,两人一前一后下车,还没走出几步,楼道里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终于回来了!”
声音清亮,带着点不太掩饰的埋怨。紧接着,李教授身穿白大褂,从门内走出来,手里还夹着一份资料,眼睛底下有两道显眼的黑眼圈。
“李教授?”苏清月眨了眨眼,“您怎么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