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还没完全开到一半，苏母就一把将门拉到底，脸上堆满了热情又控制不住的笑意。
“哎哟，小苏啊！快快快，别站门口，屋里请屋里请！”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把苏晨往里拽，像怕他反悔似的。
苏父也站在玄关后头，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小苏，终于见到真人了！你在直播里那气势，啧，太提气了！”
“您太客气了。”苏晨微微鞠了一躬，声音温和谦逊，“是我荣幸，叨扰了。”
“哎呀，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咱们都是自己人！”苏母笑得合不拢嘴，“清月朋友第一次来家里吃饭，就得隆重点！”
苏清月此刻正想找地缝钻，缩在苏晨身后，耳根通红，恨不得原地隐身。
苏父已经开始给苏晨递拖鞋：“来来来，换鞋换鞋，今天我还特地擦了客厅地板，走路都有点滑，小心啊！”
“叔叔您太客气了。”苏晨笑着接过拖鞋，动作自然得体，刚换好鞋，一股香气就扑面而来，来自厨房那头热气腾腾的晚餐。
苏母擦着手从厨房探出头：“小苏喜欢吃虾吗？我刚炸了一盘椒盐大虾，壳酥肉嫩，绝对比外面馆子的强！”
“太喜欢了。”苏晨眼睛一亮，“我最爱吃海鲜了，阿姨手艺真好，光闻着就饿了。”
这话一出，苏母直接笑成一朵盛开的芍药花：“你嘴太甜了，怪不得清月天天‘主播哥哥’‘主播哥哥’地叫。你快坐，我去给你盛汤。”
苏晨客气地站在一旁不肯先动：“阿姨，我来帮忙吧。”
“哪儿能让你动手！”苏母立马摆手，“你这可是国家级人才，救文物的功臣，我们家谁敢使唤你？”
苏父也赶紧附和：“小苏你坐着就行，今晚必须让你吃饱喝好，什么都别客气。”
苏清月在一旁都快听不下去了，小声咕哝：“你们这阵仗太夸张了……”
苏母一边端着汤，一边不回头就回击：“夸张啥？你这丫头脑袋瓜子笨归笨，眼光倒是挑得挺好。我们家总算迎来正经客人了！”
苏清月脸更红了：“妈——！”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苏母笑得眼角都皱起来，“小苏做的那些事儿，咱不能不清楚。我在讲台上讲半天文化保护都没人听，他一个直播，全网关注，这才是真正的影响力。”
“阿姨说得太高了，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苏晨温声回道。
“哎，我就喜欢你这股子谦虚劲儿。”苏父拍拍他肩，“我们这一代人，最怕看到的就是年轻人没方向。你这小子，把文化、科技、情怀全搅一起，硬是把国家队的脸撑了起来。佩服！”
“就是啊！”苏母立马接上，“那些境外势力不是老搞破坏嘛，还想偷偷摸摸把我们的东西偷走，说到底，就是没文化、没根。”
她说着，说到兴起，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窗外方向：“真想把那些数典忘祖的家伙揪过来，坐这儿听我讲一个学期传统文化史！”
苏母说得义愤填膺，连拿汤勺的手都带着风，差点把桌上的汤碗给掀翻。
苏父赶紧伸手稳住，嘴里打着哈哈：“行了行了，别激动，这锅要是撒了，今晚这桌就全喝牛奶了。”
“哼，”苏母撇嘴，“老娘今天高兴，说两句怎么了？”
“对对对，”苏父立马低头认错，“你高兴最大，你说啥都对。”
苏晨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脸上却始终挂着微笑。
他能感觉到，这家人虽然嘴上互损，但氛围实在太温馨了——
熟悉的热闹，熟悉的絮叨，连炖汤的香味里都带着点烟火味。
苏清月默默坐在一角，手指在碗边画圈。
那碗清炖玉米排骨汤温温热热，刚好映着她有些犹豫的脸。
苏母还在继续说：“哎说起来，这次国运比赛，我看国家这波押得太准了，杨戬一亮相，哪家媒体不争着抢着播？海外论坛都讨论疯了，连樱花国那边都开始调整策略了——小苏你上次在直播里说的那段，我还转发给了我们系主任看呢！”
“阿姨消息真灵通。”苏晨轻轻一笑，接过苏父递来的酒杯，只沾了一点，意思意思，“确实，现在各国都动真格的了。”
苏母点头如捣蒜：“那是！这场面不紧张不行啊，听说今年比赛还要引入人格显化，简直跟我们以前看的神话大片一样刺激。”
话音刚落，餐桌边顿时静了几秒。
苏清月咬着唇，终于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不小，却像一道细微的涟漪，打在这一桌热腾腾的温度里。
“妈……”
她顿了顿，又换了个更软的语气，“爸，我其实……有件事想跟你们说。”
苏母刚端起酒杯，听见她语气不对，手顿了一下，抬头望过来：“干嘛，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苏父也一愣，筷子悬在半空，没动。
“你不会……又忘交论文了吧？”苏母本能先怀疑。
苏清月被噎了一下，摇头。
“也不是挂科，”她轻声说，“我是……报名了这次国运比赛。”
话一出口，餐桌上的温度仿佛一下子降了好几度。
锅还在咕嘟咕嘟地响，香味继续扑鼻，但没人再动筷子。
苏晨察觉气氛不对，眼神微闪，没吭声，低头拿起水杯，默默喝了一口水。
苏父最先反应过来，眨了眨眼：“你、你说你干嘛了？”
“我报了比赛。”苏清月重新咬字清晰地说了一遍，“国家队那边刚放出通知，我趁实习的时候提交了申请，导师那边也批了，现在名单快公布了。”
“清月，你疯了？”苏母声音一下高了半度，连椅子都往后推了点，“你以为那是普通竞赛？那是动用神力的场合，是国家级博弈，是——是有危险的！”
“我知道。”苏清月低头，不闪不躲，“我早就知道。”
苏父的脸色也有些凝重了。
他不是情绪外露的人，可此刻却沉默地看了看自己女儿，握筷的手都下意识紧了几分。
“你从小体质就差。”苏母又说，语气依旧是那种熟悉的快刀直切，却明显带上了些慌乱。
“上体育课都跑不完八百米，你连个哪吒都要尝试连接？你、你怎么就不想想我和你爸的心情？”
空气突然沉了下来。
苏清月低头盯着自己的碗，唇瓣紧抿，没吭声。
她知道妈妈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太爱她了。
这个时候，她任何一句我有准备听上去都会像是没大没小的反驳，而不是解释。
桌子对面，苏晨轻轻放下水杯，嗓音不急不缓，柔声开口：“阿姨，叔叔，其实……我可以稍微解释一下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