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陌生的脸。
年轻俊美却很稳重，标准舒适的笑容，一举一动都像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姿态恭顺，具备专业服务人员的职业素养。
乐毓看了他两秒，问：“如果我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应该怎么找你。”
申永宁说：“房间里有内线电话，乐小姐直接拨打内线电话即可，我们在接到电话后，会在第一时间赶到为乐小姐提供帮助。”
乐毓说：“我说的是找你，不是你们。”
申永宁短暂停顿了下，然后指了下自己胸口的牌子，“申永宁。乐小姐报我的名字即可。”
乐毓视线再一次扫过申永宁的胸牌，然后一字一顿念了遍：“申-永-宁。”
申永宁点头：“是的。”
乐毓：“好，我记住了。”
申永宁：“乐小姐还有其他吩咐吗？”
乐毓：“没了。”
申永宁：“那我先去工作了，乐小姐有需要再联系我。”
乐毓说好，看着申永宁转身离开后，她才关上门进房间去。
她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转动着手上的三颗卡在包装纸里的晕船药，出了会儿神，然后才去接了半杯水吃了一粒。
晕船药效果很好，乐毓吃下不到半小时就起效了，头不晕胸不闷了，就是有点犯困。
时间还有些早，才刚过了九点。
乐毓稍微纠结了会儿，她原本想去楼上几层转转，可眼皮实在是撑不住，最终她还是选择了上床睡觉。
但没睡太久，就被一阵声音吵醒，醒来后，才意识到是房间里的门铃被按响了。
按门铃的是程径澜。
或许是药物作用，乐毓还是很困，情绪不太高，“有事？”
程径澜想说的话卡在嘴边，停了下，问：“你身体不舒服？”
“嗯。”乐毓淡淡应了声，“有点晕船。”
程径澜：“吃晕船药了吗？”
“吃了。”乐毓没心情跟程径澜扯这些无足轻重的事情，语气恹恹问：“你找我什么事。”
程径澜：“孟智郴在十三层的露天酒吧开趴，你要去吗？”
乐毓眉眼家的恹恹情绪又重了两分。
她不想去。
但乐毓清楚此行的目的。
“我换件衣服。”乐毓说完，本想直接进房间，顿了下，又看向程径澜，问：“你要进来等吗？”
程径澜没说话，用行动回答了乐毓。
而此时正对着乐毓房间的走廊监控，将程径澜进入乐毓房间这一幕，拍摄得清清楚楚。
乐毓并不准备化妆，换好衣服，很快就跟程径澜出了房间，然后挽着程径澜的手臂前往十三层。
十三层除了酒吧，还有自助餐厅，以及露天烧烤，是个很适合开趴的场所。
乐毓和程径澜显然到得迟了点。
此次受到孟智郴邀请的客人几乎都聚在了十三层，在轻快的爵士乐渲染下，气氛已经嗨了起来。
对于在场大多数的人而言，乐毓和程径澜都是生面孔，不过因程径澜出众的长相，还是引来少许注意。
两人去吧台坐了下，看了下酒单，点了两杯不同的酒。
度数低的那杯是给乐毓点的。
等调酒师调酒的时候，程径澜随口道：“以前没听你说过晕船？”
乐毓现在倒不晕了，就是困得厉害，脑子像是被压缩了一样，混混沌沌的，不想说话。
她手拖着太阳穴，强撑着眼皮，半响后才回道：“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晕船。”
晕船的话题就此终结。
两人各自安静坐着，奇怪中又透着和谐。
调酒师很快调好了一杯酒递给程径澜，这是杯烈的，入口就感觉辛辣感灼烧着喉咙。
不等乐毓的那杯酒调好，被簇拥着的孟智郴就闻着味儿走了过来。
“程老板，你怎么跟蒋太太偷偷躲在这儿，我找你好半天了。”孟智郴一副揶揄玩笑的口吻。
听到“蒋太太”这个称呼，跟孟智郴一道过来的数名男女，瞬间打量起了程径澜和乐毓。
其中一位男士像是想起什么，诧异问：“小孟总，面前这位‘蒋太太’，该不会就是蒋总的太太吧？”
孟智郴笑着答道：“没错，就是蒋总的太太。”
问话男士脸上的诧异变成了玩味，目光颇有深意的打量了眼乐毓，而后语气轻佻笑道：“蒋总和蒋太太还挺会玩的。”
两口子光明正大各玩各的呀。
说不定……还能玩点更有意思的。
想到这儿，问话男士脸上的兴味更浓郁了，看乐毓的眼神也愈发赤裸直白。
乐毓察觉到后，神色平静看了过去。
起初问话男士还用目光勾缠，在乐毓不为所动，他像是跳梁小丑一般唱独角戏时，心里那些跃跃欲试的火焰，骤然就被浇灭了。
但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让他无法在其他人面前，被一个女人轻易的压下去。
“蒋太太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问话男士故作轻松笑了笑，讥诮道：“我没程老板口味这么重，我对人妻不感兴趣，尤其——是蒋太太这种类型的。”
这番话并不带脏字，但暗含着的侮辱意味儿十足。
与孟智郴一道过来的男女，都笑了起来。
适时，乐毓那杯酒调好，调酒师送至乐毓面前，“女士，您的酒。”
乐毓从问话男士脸上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那杯浅青色的酒，手拿着杯柱轻轻转了下。
然后，她当众拿出手机打开录音放在一旁，再次看向问话男士，“我是什么类型，可以请你解释一下吗？”
问话男士预想过面前的蒋太太或许会恼羞成怒，又或者会避而不谈就此揭过。
不管是哪种，他都想好了应对策略。
但唯独没想过乐毓会拿出手机录音，还如此平静地让他给出解释。
问话男士脸上故作松弛的笑再也维持不住，脸色阴沉了下来。
“开个玩笑啦，蒋太太何必这么认真，还搞什么录音，没这个必要。”孟智郴站出来打圆场，拍了拍问话男士的肩膀，递了个颜色给他。
问话男士反应也快，脸上又立即堆满了笑，“小孟总说的是，开个玩笑，冒犯之处，还望蒋太太见谅海涵。”
“怎么了这是？都围这儿干嘛呢？”
慵懒散漫的笑音自人群后响起。
众人听到声音后，不约而同回头看去，然后自发散开，给来人让出一条通道来。
蒋慕周搂着宋蕴绯走上前来，在看到跟程径澜坐在一起的乐毓后，脸上的表情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孟智郴“善意”解释道：“蒋总，我过来寻程老板，没想到蒋太太也在这儿。”
“哦？”
蒋慕周语气听着还算正常，又问：“阿毓，你跟程总在这儿，做什么呢？”
乐毓淡淡瞥向蒋慕周，“喝酒。”
蒋慕周冷笑了下：“在场这么多人，你就非得跟程总一起喝，是吧？”
乐毓没答，甚至没多看蒋慕周一眼。
双方看似都挺平静的，但隐藏在平静下的暗潮却格外汹涌。
孟智郴“哈哈”笑了笑，“蒋总，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谁让你只顾着陪宋小姐，把蒋太太晾在一边儿，蒋太太自然只能跟‘旧日好友’叙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