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驶离码头，沈灵依靠在甲板栏杆旁，望着远处的城市轮廓逐渐模糊。暮色降临，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如同她此刻复杂的心情。
“沈大夫，皇上设宴，请诸位赴宴。”一位侍卫行礼道。
沈灵点头：“知道了，多谢告知。”
回到船舱，季氏已换上了一身淡雅的衣裙，正在整理发髻。
“娘，皇上设宴，我们该去了。”沈灵柔声道。
季氏手上的动作微顿：“他…也会去吧？”
沈灵握住母亲的手：“娘别担心，我会陪着你。若是不愿见他，我们可以提前告退。”
季氏摇头，眼中闪过坚定：“不必，这些年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弱不禁风的季氏了。”
“母亲真是越来越美了。”沈灵微笑道。
季氏抚摸女儿的脸庞：“都是灵儿照顾得好。走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母女二人来到宴会厅，只见厅内灯火辉煌，乐声悠扬。皇上高坐上首，满面红光，显然心情甚佳。群臣分列两旁，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顾宴尘见到沈灵母女，立刻迎了上来：“沈大夫，季夫人，请随我入席。”
他引领二人来到一处雅座，正是将军所在之处。将军见到季氏，立刻起身相迎：“季夫人，幸会。请坐。”
季氏微微一笑：“多谢将军。”
沈灵目光一扫，发现沈卓正与一位官员相谈甚欢。那官员面容和善，器宇轩昂，约莫五十来岁，想必就是高尚令。
“那位是高尚令大人吧？”沈灵轻声问道。
顾宴尘点头：“正是。他与令尊相识多年，交情甚笃。”
沈灵冷笑一声：“所谓的交情，不过是利益罢了。”
顾宴尘看出她心中不快，转移话题道：“今晚皇上心情大好，特地命人准备了歌舞表演，沈大夫可以稍作放松。”
就在此时，沈卓的目光投了过来，与季氏四目相对。季氏面不改色，转头与将军交谈起来。
将军温和地问道：“季夫人，旅途可还适应？若有不适，尽管开口。”
季氏微笑道：“多谢将军关心，一切安好。”
将军见季氏谈吐不凡，气质高雅，颇为欣赏：“季夫人不愧是名门之后，举止得体，令人敬佩。”
季氏谦虚回应，二人相谈甚欢。沈灵看着母亲自信从容的模样，心中欣慰。那个被沈卓伤害至深的弱女子已经蜕变成如今这般坚强美丽的女人。
宴席进行间，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款款而来，径直走向将军。
“表哥，好久不见。”女子盈盈一拜，声音婉转如莺。
将军起身相迎：“彩云，你来了。”
原来是将军的表妹李彩云。只见她约莫二十出头，一身淡粉色衣裙，面容姣好，眼波流转间尽是娇媚。
“表哥近来可好？”李彩云笑道，眼中满是爱慕之情。
将军点头：“都好。来，我为你介绍。这位是季夫人，这位是沈大夫。”
李彩云向季氏和沈灵行礼，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显然对表哥与两位美丽女子相谈甚欢心生妒意。
沈灵敏锐地察觉到李彩云的心思，暗自摇头。这类情痴女子，她见多了。
宴席正酣，乐声忽停，皇上举杯示意：“今夜良辰美景，朕心甚悦。高爱卿，沈爱卿，多年未见，今日相聚，实乃幸事！”
高尚令和沈卓连忙起身行礼：“臣等谢陛下。”
皇上又将目光转向李彩云：“彩云啊，你已到了婚配的年龄，朕看你一直未嫁，实在可惜。今日朕高兴，不如为你指一门亲事如何？”
李彩云面色微红，低头道：“谢陛下关怀，只是女儿家的终身大事，还望陛下容臣女自行决定。”
皇上哈哈大笑：“你这丫头，倒是有主见。那你心中可有意中人？”
席间众人都将目光投向李彩云，等待她的回答。李彩云偷偷瞥了将军一眼，鼓起勇气道：“回陛下，臣女…臣女心仪表哥多年。”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将军面露惊讶，显然没想到表妹会在此时表明心意。
皇上眼睛一亮：“哦？将军未娶，你未嫁，两情相悦，岂不美哉？”
将军连忙起身：“陛下，臣与表妹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实在不妥…”
李彩云眼中泪光闪烁：“表哥，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不知吗？”
将军面露为难：“彩云，你是个好女子，只是…”
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季氏，这一细微的动作被沈灵捕捉到了。沈灵心中了然，看来将军对母亲确有好感。
季氏察觉到气氛尴尬，欲言又止。沈灵轻轻握住母亲的手，示意她不必紧张。
皇上见状，哈哈大笑：“男女之事，不必着急。来人，奏乐！”
乐声再起，缓解了尴尬的气氛。李彩云含泪退到一旁，眼中满是委屈与不甘。
席间，沈卓几次想要靠近季氏，都被将军巧妙阻拦。沈灵暗自感激将军的体贴，看着母亲与将军谈笑风生的模样，心中欣慰。
宴会渐入尾声，沈灵借口身体不适，带着母亲提前告退。回到船舱，季氏长舒一口气。
“娘，你没事吧？”沈灵关切地问。
季氏摇头：“没事，只是…看到他和高尚令在一起，想起了一些往事。”
沈灵握住母亲的手：“娘，往事已矣。我们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吗？”
季氏微笑着点头：“是啊，多亏了我的灵儿。”她顿了顿，犹豫道：“你觉得…将军是个怎样的人？”
沈灵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将军为人正直，待人诚恳，是个难得的好男子。”
季氏面色微红：“你这孩子，胡说什么。”
沈灵笑道：“娘若是喜欢，女儿自然支持。”
季氏轻拍女儿的手：“别胡思乱想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太后治病，其他事不必多想。”
沈灵点头，但心中已有计较。若将军真心待母亲，她不介意母亲找到自己的幸福。
夜深人静，沈灵站在甲板上，望着星空出神。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顾宴尘。
“沈大夫还未休息？”顾宴尘走到她身旁。
沈灵摇头：“有些事想不通，出来透透气。”
顾宴尘递给她一杯热茶：“夜风凉，喝点茶暖暖身子。”
沈灵接过茶杯，感受着温暖从指尖蔓延：“谢谢。”
二人静静地站着，欣赏着夜色与星光。
“沈大夫似乎心事重重？”顾宴尘轻声问道。
沈灵叹了口气：“见到他，心里总是不太平静。”
顾宴尘明白她口中的“他”是谁：“令尊大人看起来很想与你们交谈。”
沈灵冷笑：“交谈什么？解释他为何要害死我娘吗？”
顾宴尘沉默片刻：“有些事，或许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沈灵看向他：“顾公子是在为他辩解？”
顾宴尘摇头：“我只是觉得，凡事都有原因。若有机会，不妨听听另一面的声音。”
沈灵陷入沉思。她确实好奇，当年沈卓为何会对母亲痛下杀手。但那段回忆对母亲来说太过痛苦，她从未详细询问。
“不管怎样，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我娘。”沈灵坚定地说。
顾宴尘微笑：“沈大夫孝心可嘉。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开口。”
沈灵点头致谢。夜风拂过，带来阵阵清凉，却吹不散她心中的疑虑。这趟南巡之行，恐怕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