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春妮慌乱地抽回手,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姜苡柔强压下心中惊涛,面上依旧带着浅笑:“既然不舒服,就好好休息。”

    她转向王淑宁,意味深长地哂笑,“夫人也要保重身体,咱们来日方长。”

    踏出荷贵院大门,姜苡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春妮怀孕了?按脉象来算,两个月出头,刚好和她进府的时间吻合。

    墨凌川,你该高兴了,刚没了一个孩子,现在又有了一个。

    身后隐约传来王淑宁嘶哑的笑声:“哈哈哈天不亡我!春妮,你有喜了!”

    姜苡柔脚步一顿,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王淑宁想用春妮这一胎,巩固主母的地位。

    想得美!

    她怎么可能遂了她的意?

    与此同时,荷贵院内,张嬷嬷已经关紧了所有门窗。

    春妮跪在床前,浑身发抖。

    “几个月了?”王淑宁死死盯着春妮的肚子。

    “奴、奴婢不知道”春妮吓得声音细如蚊呐。

    张嬷嬷掐算一下时间,片刻后惊喜道:“夫人,从进府到现在至少两个月了!”

    王淑宁眼中迸发出疯狂的光芒:“好,太好了!大人回府,赶紧请他过来”

    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却仍然在笑,“姜苡柔那个贱人,以为这样就能打倒我?做梦!”

    春妮低着头,怯怯的看向王淑宁。

    “从今天起,你搬到西厢房去住。”王淑宁命令,“张嬷嬷,派两个丫鬟照顾她,务必保住这个孩子。”

    张嬷嬷迟疑道:“夫人,现在府里是柔夫人掌家,还是等大人回来,让大夫确诊喜脉再安排春妮。”

    王淑宁咳嗽道,“贱人,等我身子养好了就把管家权夺回来,她得意不了两日,快去请大夫,夫君快回来了。”

    张嬷嬷出门,王淑宁欣喜不已,喊道:“青容,桂嬷嬷,进来给我梳妆。”

    青容闻声进来,看了眼春妮。

    扶着王淑宁从床上起来,到梳妆台前,桂嬷嬷招呼丫鬟端来瓷盆伺候盥洗。

    “我已经好几日没见大人,你们给我打扮得鲜亮些。”

    “是,夫人。”青容和桂嬷嬷应承着。

    王淑宁扫了眼铜镜里——跪着的春妮,冷笑道:“起来吧,坐那儿,等着大夫来把脉。”

    春妮有些诧异,难道这就是有喜的殊荣?

    王淑宁边选发簪,边趾高气昂道:“春妮,等孩子生下来,我就求大人抬你做侍妾。”

    春妮信以为真,点点头。

    心中万分暗喜,她终于可以摆脱奴才的身份,成主子了!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树梢,发出刺耳的叫声。

    荷贵院上空的云层渐渐聚拢,遮住了原本明媚的阳光。

    暮色四合时分,墨凌川在墨府门口,下了马车。

    天边最后一抹霞光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府门前的石狮在暮色中显得格外狰狞。

    “大人!”小厮急匆匆迎上来,  “夫人请您去趟荷贵院。”

    墨凌川恍若未闻,修长的手指抚过手中那束紫色铃兰。

    这花是他特意绕道城西花市买的,柔儿最爱铃兰,说那花朵像一串串小铃铛,风一吹就能听见幸福的声响。

    想到这里,他冷峻的眉眼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大人”小厮硬着头皮又唤了一声,“春妮有喜了。”

    墨凌川脚步猛然顿住,手中的铃兰险些落地。

    脑中轰然作响——就那一次,例行公事,蛮横地要了春妮一次,就怀上了?

    唇角绷成一条直线,将铃兰递给身后的朱清:“拿去给夫人,说我等会儿过去陪她用晚膳。”

    转过回廊时,墨凌川脸上已恢复平静,只是背在身后的手攥得指节发白。

    一个贱婢也配怀他的孩子?想必王家那群老狐狸又要借题发挥了。

    果不其然,他前脚刚踏进荷贵院的月亮门,后脚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王嬷嬷带着个提着药箱的老者匆匆赶来,脸上堆着掩不住的喜色。

    “哟,”墨凌川冷笑,“王妈妈走了没几日,又回来了?”

    王嬷嬷笑得见牙不见眼:“天大的喜事啊!老太太一听说春妮有喜,立刻让老奴带着吴大夫来安胎。”

    她扯了扯身旁老者的袖子,“这位可是伺候过先皇的吴御医,老太太特意派来的。”

    墨凌川眯眼打量这个所谓"御医",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忽然想起去年在王家寿宴上,此人曾给王老太太把脉,当时王淑宁还得意地炫耀这是她娘家的体面。

    如今看来,王家这是要把春妮的胎攥在手心里了。

    “王家对我墨府的事,倒是上心得很。”墨凌川语气平淡,眼底却结着冰。

    世家联姻从来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每个出嫁的女儿都是一枚棋子,而子嗣就是延续这盘棋的关键。

    他忽然想到姜苡柔——若是柔儿能给他生个继承家业的儿子,再添几个如她一般聪慧的女儿  他挑女婿也可以为家族兴旺考虑。

    柔儿生的女儿一定和她一样讨人喜欢,墨凌川想到姜苡柔,对着刚进院的一颗芙蓉树浅笑,揪起一朵开得正艳丽的芙蓉花。

    正想着,一阵脂粉香气扑面而来。

    “夫君!”

    王淑宁被青容和张嬷嬷搀扶着从台阶上走下。

    她脸色惨白如纸,大出血流产几乎要了她半条命,此刻强撑着病体,每走一步都冷汗涔涔。

    见墨凌川驻足,她眼中迸发出希冀的光,颤抖着伸出手想挽他的胳膊。

    墨凌川猛地甩袖避开,那声"夫君"让他胃里翻涌。

    笑脸马上换成阴沉脸,晦气。

    一想起那个梦——王淑宁害死姜苡柔和两个孩子,他咬咬后槽牙,一把攥烂了手里的芙蓉花,汁液染红了掌心。

    贱人,真想给她一剑,可现在留着她还有用处。

    “莫要再叫我夫君。”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偷汉子的丑事满京城皆知,让我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如今还有脸唤我夫君?”

    王淑宁踉跄后退,涂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青容的手臂:“不是的是姜苡柔那个贱人陷害我!”

    “闭嘴!”墨凌川厉声喝断,“你若还要脸面,日后休要再提此事。”

    这不是你先提的吗?王淑宁委屈的抹眼泪。

    这时春妮扭着腰肢走来,盈盈下拜时故意露出雪白的后颈:“大人,您回来了?”

    她抬眼偷瞄墨凌川,眼中带着刻意的媚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