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金銮殿。
御座之上,焱渊身着一袭五爪金龙朝袍。
龙首高昂,双目炯炯,端得是天子威仪。
他目光如炬,冷峻地扫视下方群臣, “墨卿何在?”
户部刘侍郎赶忙出列,战战兢兢奏道:“启禀陛下,尚书大人告了假……”
焱渊冷斥道:“他当朝堂是集市,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去告诉墨凌川,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若是不能胜任,便早些让贤。”
“朕的朝廷,不养废物!”
刘侍郎忙俯身跪地,恭敬回应:“微臣早朝后便去墨府传达陛下旨意。”
早朝散去,云影呈上一份刚收到的墨府密报。
銮驾之上,焱渊将密报展开一看,发出可怕的淡淡冷笑。
这个死奴才,居然今日又带着小白兔去玩了?!朕倒要看看,这对狗男女背着朕都干了哪些伤风败俗的丑事!
京城大佛寺,是求姻缘最灵验的地方,每日都有不少年轻男女慕名而来。
正午过后的阳光洒在青石小径上。
墨凌川一袭月白色锦袍,胸前绣着墨竹,腰间羊脂玉的温润光泽衬得他愈发风度翩翩。
姜苡柔一袭浅粉色缠枝纹齐胸襦裙,外搭月白羽纱对襟。
她乌发如瀑,仅用一支珍珠步摇简单挽起,鬓边斜插着一朵新鲜的海棠花,娇艳欲滴,清纯又妩媚动人。
二人手牵手走在路上,郎才女貌,是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
姻缘殿,殿内香烟袅袅,供奉着慈眉善目的月老神像。
墨凌川虔诚地请了两根红绳,将其中一根红绳系在姜苡柔的手腕上,而后又把另一根系在自己手腕。
“柔儿,愿我们生生世世都能如此,永不分离。”
姜苡柔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轻声应道:“大人如此期许,自是极好的。”
墨凌川深情的凝视她,无论那是前世,还是梦,他失去过一次她,绝不会再弄丢她。
寺庙中的一棵百年大树,枝丫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许愿牌和红绳。
墨凌川将他们的许愿纸小心翼翼地挂在一根较高的树枝上。
转身看向姜苡柔,眼中爱意几乎要满溢出来,抬手轻轻为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
不远处的假山后,高大男人身着一袭玄色金线暗龙纹锦袍,戴着半幅墨玉面具,依旧能看出隽魅不凡的相貌。
一双狭长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处一对亲密的善男信女,不自觉地攥紧玉扳指。
“什么生生世世,何来生生世世?只有愚蠢的人才会信!墨凌川这狗奴才,下辈子还想拱小白兔?做梦!”
云影小声劝道:“陛下,莫要气坏了身子,要不咱们……”
却见帝王盯着那棵百年大榕树,完了完了,陛下莫不是要?!!
云影扑通跪下,抱住龙腿,“陛下,您是偷偷出宫,这里又香火鼎盛,您若是拔了许愿树,明日的民间小报得写成什么样啊! ”
焱渊踢他,“狗奴才叫什么叫!”
云影起身,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纸皮盒,拈了块桂花糖,喂到焱渊嘴边。
“陛下,吃块糖心里就舒坦了,为女人生气不值当。”
焱渊嫌弃地推开他的手,自己取了一块桂花糖放进嘴里,甜甜的,香香的,但是不及她的唇香甜,更不及那里……那里……那里……
“朕倒要看看这对狗男女还去哪儿!”
半个时辰后。
溱水岸边绿柳如烟。
墨凌川执一柄青竹油纸伞,伞面绘着半枝水墨芍药,月白锦袍被河风拂得轻扬。
“士与女,方秉兰兮。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他侧眸望着身旁正低头嗅闻兰草的女子,唇角漾起清浅笑意 。
“柔儿当心水湿了绣鞋。”墨凌川伸手虚扶住姜苡柔,指尖触到柔若无骨的腰际,顺势将她揽在臂弯里。
远处传来隐约的马蹄声,姜苡柔睫毛倏地颤了颤 —— 一种感觉从心头生出,是焱渊帝?
他收到她退回去的礼物,已经几日,该有所反应才对。
三丈外的柳树下,似乎看到一个玄色高大男人,戴着面具?
是他没错了。
“夫君给柔儿簪花。”墨凌川给姜苡柔的鬓边簪了一朵灼灼鲜艳的芍药花,衬得她面若桃花,眼尾一点朱砂痣在阳光下明明灭灭。
“陛下,那芍药开得可真艳。”云影说完就后悔,连忙从取出一个大桃子。“陛下,吃个桃。”
“咔擦~~”焱渊手里的桃子被捏碎,桃汁顺着指缝滴落:“这狐媚子,居然敢背着朕,在别的男人怀里笑?!她笑那么甜做什么?”
远处,姜苡柔手中兰草轻轻扫过墨凌川的脖颈,引得他心头一颤,指尖划过她耳垂时,覆上一个薄吻,“柔儿可真美。”
拥美人入怀。
“陛下,别看!”云影蒙住焱渊的眼睛,被他一把扯开。
“她是不是被狗东西亲了一下?”
云影啃着桃子,“好似……被拱了一下耳朵。”
耳朵多敏感啊, 朕也喜欢亲她的!!
啊,朕心中的愤怒如何发泄!朕快被这对狗男女气到——英年驾崩!
焱渊踹开云影,从衣袖里取出一对白缎手套戴上,朕近来拔树总会伤到手,朕要学会爱护自己,不然朕的百姓会心疼朕。
他轻而易举拔起一棵桃树,“噗通!”扔进溱水里。
“什么声音?谁啊?”
惊扰了四散约会的男女们,都纷纷朝向这边看。
云影慌忙拉焱渊蹲在一颗大石头后面,拿大荷叶挡住脑袋。
朕为什么要躲?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是朕的地盘,朕为何要像个贼?
“陛下~……您忘了吗?那是臣妻,人家两个是夫妻……”
噗通!又一个东西被踹进溱水。
远处,墨凌川疑惑的往那边看,阳光刺眼,看了两眼,笑道:“什么蠢人,着实破坏了此处的风雅。”
姜苡柔朝大石头眺望,焱渊连忙缩起来,用大荷叶遮挡住完美矜贵的脑袋。
宽慰自己:这没什么,没什么,能屈能伸大丈夫。
你要记住你是个威严的皇帝,不能被狐媚子看到,不然她会得意,会以为你有多在乎她一样,你只是好奇这对狗男女道德沦丧到何境地,才来看看。
姜苡柔抿唇憋住笑,挽起墨凌川的胳膊,娇声道:“或许是那人吃了酒吧,大人,咱们去那边走走。”
云影被两个乔装的暗卫拉出溱水,满头水草,不敢乱喊乱叫,可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