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宴很热闹,骆宁由堂妹和庶妹骆宣陪着,坐在人群里。她矜持没有笑,可表情愉悦,任谁都看得出她风光得意。

    二夫人忙进忙出;三夫人如今老实了些,熄了“夺权”心思,帮衬二夫人理事。

    祖母陪着几位老太太坐。

    “侯夫人的病如何?”有位亲戚问,似乎不带善意。

    “阿宁大婚当日,她挣着起床送了。许是累了,这几天发烧。她这个身子骨,着实叫人担心。”老夫人道。

    “得慢慢静养。”亲戚道,“侯爷今年四十多,万一……得再续一个吧?”

    老夫人沉下脸。

    这亲戚被老夫人立马变脸的态度吓到,噤若寒蝉。

    其他人转移话题,不敢再聊此事。

    王妃回门,这次不单单是宴请亲朋,盛京城里的功勋世族,都派了人来赴宴。

    骆崇邺在宾客中,一时风头无两,尚未饮酒就喜得满面红光。

    白玉麟也来了。

    他战战兢兢坐在那里,像只淋雨的鹌鹑,没有半分体面。舅舅本该是贵客,是座上宾。

    中途,骆崇邺起身去更衣。

    白玉麟趁机也站起来,跟上了他。

    “……侯爷,我今日下午回余杭。王妃到底怎么说?可要我把夫人带回去静养?”白玉麟问。

    骆崇邺蹙眉。

    他是不愿白氏回余杭的。

    回去算怎么回事?

    送她去庄子上,拿捏住她的命脉,叫她好看。

    骆崇邺还没出这口气。

    “不必。你只管走你的,此事由我做主,不是王妃说了算。”骆崇邺冷冷道。

    白玉麟:“既如此,我去看看她,便先告辞了。”

    白氏半死不活,骆崇邺不怕他们兄妹再闹什么幺蛾子,漫不经心点点头:“去吧。”

    白玉麟道谢,转身去了侯府的东正院。

    骆崇邺往歇息的小楼去更衣,却听到了竹林后面的争吵声。

    是骆宥。

    骆崇邺微微蹙眉。

    这个混小子,怎么在王妃回门的日子吵闹?

    另有温氏,她“大病初愈”,声音软软切切的:“二弟,你误会了……”

    “大嫂,她是您的亲戚,您就应该管束她。我娘又没死,就想替我爹爹做媒,这是人说的话吗?”

    透过竹林看过去,是温氏的一位嫂子。

    温氏对那亲戚说,“你先走,快走吧。”

    骆宥不依,还要追,温氏拉住了小叔子:“二弟,你给大嫂这个面子,别再说了。”

    骆宥年轻气盛,恼火至极:“大嫂,您的亲戚胡说八道,还是趁我姐姐回门的日子,简直欺人太甚。”

    “她也只是问问。都是我的错。我偷听到勤国公府府的老夫人,她同祖母说,想把她家姑娘嫁给侯爷做续弦。”温氏道。

    骆崇邺心中微动。

    勤国公府,虽然不是崔、王这样豪门大族,到底也是功勋世家,至少比骆家根基深。

    要是续弦娶个这样的夫人,年轻又尊贵,他的日子不是锦上添花吗?

    白氏怎还不去死?

    “……也可能是我偷听错了。”温氏又道,“二弟,都怪我多嘴,你别闹了。”

    骆宥犹自不悦:“大嫂,你要管住自己,别胡说八道!”

    温氏很尴尬:“是,都是大嫂不好。”

    骆宥冷哼了声。

    他们俩这才瞧见骆崇邺。

    穿过竹林小径,都走过来行礼:“爹爹。”

    骆崇邺问:“方才吵闹什么?怎么跟你大嫂叫嚷?”

    温氏急忙拦住:“爹爹,阿宥没有不敬我。是一点小误会,我们已经说开了。是不是二弟?”

    骆宥不情不愿:“是。”

    他看向骆崇邺,“爹爹,我听说湖州新出了一位名声响亮的神医,可要请他给我娘看看病?”

    又道,“湖州与余杭相近,也许大舅舅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