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两个庶子,那是他的血脉,断不想就此彻底断送了去。
孙成海颤颤巍巍地抬头,对上了德丰帝那充满威仪的眼神,那眼底,俨然带着杀意。
孙成海身子一软,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熄灭了。
帝王之怒,要用鲜血才能平复。
而孙景轩一人之血,还不够分量。
他重重磕头,悲怆地高声痛哭,“微臣管教无方,这才让逆子犯下重罪,微臣愿以死谢罪,只求皇上能对孙家从轻发落!”
说完,他眼底闪过一抹决绝,直接朝着旁边的柱子撞去。
他存了死志,这一撞,瞬间鲜血四溅,当场咽了气,大殿中立时弥漫着一股浓重血腥。
众臣一阵哗然。
这时才有大臣站了出来,替孙家说话,请皇上能网开一面,宽恕无辜妇孺。
其他大臣也陆续站出来求情。
德丰帝叹息一声,“孙爱卿如此刚烈,也实属令朕始料未及。诸位爱卿所言也的确有几分道理,孙景轩固然可恶,但孙家其他人却是无辜的,朕便不做重罚了,只盼孙家人能谨记此次教训,尔等亦要以此为戒,好生约束好自家后辈,若再有纵子行凶者,朕必不再轻饶!”
众臣齐齐跪地,谨记皇上训诫。
下朝后,德丰帝看着自己案前那份请罪书。
那是孙皇后早前递上来的,她自请禁足佛堂,为大齐的繁荣昌盛祈福,不再踏出半步。
德丰帝淡淡开口,“传朕旨意,皇后既有心为大齐祈福,朕便允了。”
原本孙皇后便不管后宫庶务,而今她自请入佛堂,对后宫并无任何影响。
孙家已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起来,看在孙皇后的面子上,德丰帝便轻轻抬手,就此揭过了。
孙成海的尸体被抬回孙家,周氏和孙老夫人齐齐晕了过去。
短短两日,孙家连出两条人命,原本气派的门庭瞬间笼上一层灰败之气。
兴旺与衰败的分水岭,从此刻便已划定。
孙家的变故,再次在京中掀起阵阵波澜,一众朝臣都对自家儿孙更加严加约束,不敢让对方出去惹祸。
不然,他们可没有皇后的脸面做筹码。
萧宝珠知道孙家的结局,心头不禁涌起阵阵复杂。
母后竟然亲手给孙景轩赐了毒酒。
她对孙家,终于彻底失望了,清醒了。
而她自请到佛堂禁足,萧宝珠的心境也很平和。
对于母后来说,这或许是一种最适合的结局。
跟这些相比,萧宝珠反而更关心孙家三房。
得知他们分了家,已经单独搬了出去,萧宝珠真心替他们感到高兴。
她现在不被允许出宫,便派人送了一份乔迁礼,聊表心意。
与乔迁礼一道送去的,还有一封单独给孙牧之的书信。
孙牧之急忙拆开,心中的欢喜期盼,在读罢信上的内容之后就瞬间凝固了。
原来,她是为了蒋南笙。
蒋南笙在西平,下落不明,萧宝珠托他帮忙寻找一二,再把蒋家的情况告知对方。
心中虽然涌起阵阵酸涩,孙牧之还是把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收起,放好。
只要是她所求,不论是刀山火海,自己都要做到。
她便是要自己的命,自己也会引颈就戮。
翌日,平疫物资准备就绪,大军整装出发。
楚翊安原本意气风发,觉得自己是此次平疫大军的头领,但没想到又冒出孙牧之这么个护军中尉,还率了一千人。
虽然自己手底是三千人,但自己的人是步兵营的寻常士兵,对方手中的却是训练有素的御林军,完全没法比。
更糟心的是,连蒋老太医和蒋家的几位老爷也以戴罪之身一并前往西平。
功劳一共就这么点,现在却有这么多人等着瓜分。
楚翊安的心情笼上几分阴霾。
无论如此,他都要立下头功,任何人都休想把他的功劳抢走!
平疫大军出发,天气也一日日热了起来。
有老臣进言,西平疫情在前,京中婚嫁喜宴等应当例行节俭,德丰帝允了。
所以,原本应该风光大办的吴王婚事,因此削减了一半用度,办得潦草许多。
所谓潦草,也是相对而言,
到底是亲王,再潦草也不可能失了亲王的体面。
但萧晏清和卢诗音依旧气得脸色难看。
尤其是卢诗音,她此前无比期盼这场亲事,而今盼来盼去,就盼来了这么个结果,她如何能不气闷?
日后旁人提起,也会笑话她。
太庙祭祖时,萧晏清被罚,成婚这么大的事也办得潦草,连那病秧子的亲事都比不上,萧晏清心里自然也十分不痛快。
加上卢诗音也并非萧晏清心甘情愿娶的王妃,她的脸还被毁了,萧晏清的心情更加不虞。
令他意外的是,卢诗音的脸竟然好了。
原本脸上那骇人的伤口,此时竟是半点痕迹都没了,在烛光的映照下,她倒是也带着几分别样姿色,萧晏清的脸色这才和缓几分。
卢诗音也暗暗庆幸,自己得了赵书宁那药。
这段时日,她为了尽快让脸上的伤恢复如初,刻意加大了用量。
幸好,赶在成婚前痊愈了。
从这一点上,卢诗音无比佩服和感激赵书宁。
看着眼前俊朗的男人,卢诗音悄悄红了脸。
“殿下,妾身服侍您就寝吧。”
萧晏清也没有拒绝,红浪翻飞,二人度过了一个算得上完美的夜晚。
陆知苒对他们的亲事并不关心在意,但另一件事,却叫她不得不在意,因为这件事发生在自己父亲的身上。
陆贯轩从外头带回来了一人。
一个女子。
那女子不过二八年纪,生得娇艳无双,妩媚动人,腰肢盈盈不足一握,行走间步态摇曳生姿,便是女子见了,也忍不住多看两眼,可称人间尤物。
此女被陆贯轩抬为了姨娘。
金嬷嬷出去打听一圈,很快就摸清楚了对方的来路。
“这位名叫秋篱,是老爷在茶楼喝茶的时候遇到的,唱小曲儿的,说是家中遭难,自小在师父手底下学手艺,吃了不少苦头。今儿个唱曲儿的时候被客人刁难,不小心摔到老爷的身上,向老爷求助,老爷见之欢喜,便把人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