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永志问得直接，江凝霜也不兜圈子，毕竟她等会还得赶时间出城回寺庙里。
“本宫想请丞相帮陛下一把，尽快让宁安郡主和离成功。”
余永志诧异的看了一眼江凝霜。
“臣原以为，皇后娘娘不喜欢宁安郡主，之前年宴上，皇后娘娘之所以同意宁安郡主和离后入陛下的后宫，只是当时的情势让你没得选。”
“没想到，皇后娘娘你居然是真心想让宁安郡主入后宫的！”
“丞相就说，这件事你愿不愿意出手。”
江凝霜没有和余永志说她此举的用意，只问余永志愿不愿意帮忙？
“臣若是听皇后娘娘的话，帮宁安郡主和离成功，臣能得到什么？”
余永志笑得一脸温和，说出的话却寸步不让。
“毕竟此事和臣毫无关系，臣若是贸然出手，总该有所收获。”
“柳宁安若是入宫，陛下当初对本宫的承诺，就彻底作废，后宫高位基本都空着，本宫也很期待，后宫能多出一些姐妹。”
江凝霜说出自己的筹码，余永志听了，眉头却不自觉的紧皱。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好处，只是——”
“对于旁人而言无上荣宠的事情，对于臣而言，却从来不是一件好事。”
“臣还记得，臣的女儿当初就是为了家族选择入后宫。”
“结果就是臣捧在手中的女儿，在后宫那吃人的地方挣扎了那么多年，臣日日为她担惊受怕，直到陛下驾崩，她才得以解脱，重获自由。”
说到这，余永志微微抬眸，看着江凝霜，一字一句道。
“皇后娘娘，入宫为妃，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不等江凝霜回答，余永志继续道。
“陛下当初登基的时候，明明都还没坐稳皇位，却为了独宠你一人，和朝中所有大臣硬刚，寸步不让。”
“那个时候，陛下对你的喜欢，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可如今距离陛下登基，才过去几年？”
“臣听说陛下前不久，就开始让后宫其他妃嫔侍寝。”
“连你都逃不过红颜未老恩先断，臣家中的孙女们，可没有你的手段，送她们入宫，和送她们去死有何区别？”
言下之意，就是江凝霜提出的好处，余永志并不满意。
“本宫听说，陛下这几年在朝堂上动作不断，文官以前拿到手的权利，基本都被陛下收回去了吧？”
江凝霜轻笑一声，随即话锋一转，说了一个好像毫无关联的事情。
“确实如此，先帝小看了陛下，我们也看走了眼。”
余永志点头附和，话语中听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之前陛下登基的时候，朝中不少大臣冷眼旁观着陛下被王爷们刁难却无动于衷，有的甚至还出手，踩了陛下一脚。”
“如今眼看着陛下手中的权利越多，想来你们最近也挺胆战心惊，就怕陛下哪天腾出空来，清算你们对吧？”
江凝霜浅笑着看着余永志，缓缓道。
“你不愿意送自家的孩子入宫，可不见得朝中其他大臣也是如此，枕边风若是用得好，不失为一个解困的好办法。”
“而且——”
江凝霜微微偏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余永志。
“你对当初送平王的母妃入宫这件事，始终觉得对她有所亏欠，这份亏欠，延续到平王楚逸扬的身上。”
“楚逸扬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没少给陛下使绊子，先帝驾崩，陛下登基，楚逸扬依旧我行我素，总是和陛下对着干。”
“你应该了解陛下的性格，等陛下将来完全掌控朝堂，楚逸扬会有活路吗？丞相护着平王这么长时间，将来当真能眼睁睁看着平王丧命？”
余永志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头，面上却没有暴露自己的情绪波动。
“只要余家在，余家定然能保平王无忧。”
“哦？”
江凝霜挑眉看着余永志，“是吗？”
余永志看着江凝霜不说话，江凝霜也不觉得无趣，笑着开口道。
“或许你在的时候，楚逸扬能安然无恙，可丞相的岁数大了，你还能坚持多久？”
“等你死了，陛下也差不多该将朝堂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中，你的儿子们，能力上能与你比肩？会如同你一般，坚决的维护楚逸扬吗？”
“世家大族，最擅长权衡利弊，本宫倒是觉得，未来丞相仙逝的话，余家的人，不可能会为了楚逸扬，赌上整个余家的未来。”
余永志若是真心想保护好楚逸扬，他就必须在楚逸恒彻底掌控朝堂的时候，为楚逸扬准备好足够的筹码防身。
或者——
让楚逸恒永远都不可能真正掌控整个朝堂！
“据本宫所知，随着陛下一步步收回权力，丞相的威望，也下降了许多吧？”
“如今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你可以借用此事重新洗牌，丞相当真要拒绝本宫的提议？”
江凝霜笑着看着余永志，眼底满是势在必得。
她既然亲自来了，说服余永志帮她做事，就绝对不可能出问题！
“皇后娘娘说的这些，臣确实有些心动了。”
“但皇后娘娘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朝中大臣一旦将家里的女儿或者妹妹送入宫中后，他们有可能更愿意投靠陛下。”
毕竟楚逸恒才是皇帝，投靠楚逸恒，那是为皇帝尽忠，完全站在了大义那一边，谁也挑不出错。
“皇后娘娘的提议，太冒险了。”
“呵呵——”
江凝霜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完后，她看着余永志的眼神带上了几分讥讽。
“丞相是真的没想明白，还是在这里给本宫装糊涂？”
“于你这样的人而言，和整个家族的兴衰比起来，区区一个妹妹或者是一个女儿，算得了什么？”
“丞相当年也不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在最后选择将你最疼爱的女儿送进宫的吗？”
别看余永志刚才说什么，他后悔当初眼睁睁看着女儿入宫之类的话，听起来好像是一个慈父。
可说到底，先帝当年之所以会让余永志的女儿入宫，无非就是余永志的存在和行为，有些威胁到了皇权。
先帝才会暗示余永志，让余家自己送一个人质进宫，向陛下表达他们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