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仗,回头再算。
曲文川冷冷盯着顾遇被狼狈赶出的方向,在心里说。
他扭过头来,视线重新落在棺材上。
他抬手握住棺板,用力掀起,里面的人,静静地躺着。
黑发柔柔地散落在胸前,穿着她生前最喜欢的衣服,双手交握在身前,手指上,还戴着象征着弗朗斯家族的那枚戒指。
双目微合,像睡着了一样。
曲文川静静地凝着她的脸。
这张脸,他曾无数次的默默端祥过。
可是此刻,她被精心的描画,熟悉,却又陌生。
“温姐姐……”
沈郁书只向里面瞟了一眼,便受不住的掩面而泣了。
曲文川将棺板轻轻地合上。又面无表情地转了身,到灵前,糖糖的对面,一张张的,添起纸钱。
顾遇和小北回到了在里昂老城的房子,卧室的地板上,还散落着糖糖玩过的玩具,顾遇一眼看到那些玩具,就想起糖糖坐那里,玩耍的样子,孩子,爸爸真的是,对不起你。
小北抱了个医药箱过来,帮他处理起伤处。他却拿起手机打起电话。
“太太在做什么?”
女佣瞅了一眼客厅的方向,回道:“太太在看电视。”
顾遇:“记得叫她吃饭。”
女佣:“好的,顾先生。”
放下手机,顾遇又瞅着眼前的虚无处,陷入沉思。
温悦听见了女佣接电话的声音,心知是顾遇打了电话来,那家伙现在这会子,说不定正在古堡吊唁她呢!真是服了,演起戏来,国家一级演员都得甘败下风。
温悦坐不住,又起了身,往门口走去,她抬手拽门。
身后传来小华的声音:“门锁着,您拽不开的。”小华的声音总是冷冷的,一副高岭之花的模样。
温悦懒得理她,却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那扇门上。
女佣抱胸看着:不自量力。
“钥匙给我?”
温悦平稳了一下情绪,朝后伸手。
小华还是冷冷的,“钥匙在先生那儿,他没回来之前,我们谁都出不去。”
温悦胸口闷。
她回过头来,恼怒地瞪着小华。
小华却挑挑眉,“这可不干我的事,您要撒火找先生。”
小华说完,还就走了。
温悦:……
谁跟她说说,这是女佣吗?
温悦就感觉,自己和她的位置,怕是颠倒了。
顾遇这狗东西,临走还把钥匙带走,并找了这么支高岭之花来照顾她,这是嫌她日子好过呢!温悦垂下眸来,又开始恨顾遇。
她就想着,顾遇回来时,飞机失个事,或者里昂打个雷,把他劈死。
飞机失事,会连累无辜,还是打雷劈死他,比较省事。
出不去,也走不了,温悦有气也没处发,她就去了餐厅,小华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虽然是个高岭之花,厨艺倒是不错的。
只是温悦脑子乱,吃不出个味来,却一口气,干掉了一大半的饭菜,发现菜盘空了大半时,温悦也愣住了。
她竟然一下子吃了这么多。
她听说过,有些人会因为心情不好,暴饮暴食,她现在竟然也这样子了。
温悦起了身,此时,方感到肚子胀得慌。
吃太多了。
温悦楼上楼下的跑了好几趟想把食消下去,跑到腿都软了,还是很不舒服。一抬头,看到小华正站在楼梯下面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温悦收回视线,转身又上楼去了。
顾遇想的够美,她诈死,那边以为她死了,自然就不会再害她,可是她要死到什么时候?
她真怕她还没有活过来呢,温齐良就先心疼死了。
糖糖又要有多无助?
温悦就不能想,想想心脏就疼。
她没有手机,房子里也没有电脑,她每天了解外界的方式,就是看电视。然而她又没有心思看。
一个人把着个摇控器,翻来覆去的调换着频道。按着里昂那边的规矩,明天她该下葬了吧!
里昂
顾遇握着手机站在床边,也是没有睡意,明天,是温悦下葬的日子,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有一场变故。
青蜂,不会让一切太顺利的。
想着,他就发了一条消息出去:“明天,不要让糖糖去墓地。”
转眼,天就亮了。
“我们夫妻一场,好歹我来送她一程。”
他站在古堡前,满面沉痛。
温齐良手持棍子指着他,“你又来打找是不是?看我今儿不打的你满地找娘!”
温齐良早防着顾遇过来呢,从早上,那根棍子就没离手,见到顾遇,果然再也扼制不住,举着棍子就过来了。
“先生,小心!”
小北想将顾遇拉开。
顾遇却沉痛地说:“让他打吧,白发人送黑发人,能理解。”
就这一句能理解,越发激怒了温齐良。
温齐良的棍子拦腰就抡下来了。那一棍,狠狠地砸在顾遇脊背上,顾遇当时脸色就白了几分。
他身形都跟着垮了一下。
不远处,糖糖被丽纱抱着,黑眼睛里都是泪,只看着顾遇。
顾遇不敢看糖糖的目光,孩子的目光太让他心疼,而不远处,曲文川就冰冷着眉目瞅着他。
温齐良还想打第二棍时,被布朗太太拉住了,“你是想做牢吗?这里可不是你们华国!这里的法律不讲人情的!”
温齐良眼底通红,恨恨地把棍子扔下了。
温悦的棺椁被放上了送殡车,送葬的人各自乘坐汽车,一路悲悲伤伤浩浩荡荡到了墓地。
抬棺人从送殡车上,往下放棺椁,许是棺椁太重,从上而下不方便,许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棺椁突然重重的坠落。
砰的一声,翻扣在地,里面的遗体也被甩了出去。
脸朝下趴在地上。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随即,惊喊声一片。
温齐良差点儿没晕过去,他挣开扶着他的布朗太太,就奔了过去。
“温悦……”
温齐良疼的,脚步一绊,就摔那儿了。
曲文川重重的吸了一口凉气,大步上前,沈郁书当时差点儿没心痛的背过气去。
身后一只手臂扶住了她。
随即,一只男性的手掌挡住她的眼睛。
“别看。”
秦笙是昨天晚上到的。
沈郁书哭着,“那是我的温姐姐!”
她情如姐妹的人。
她死后还弄成这个样子,她怎么能安心。
她一把推开秦笙,就往那边跑去。
秦笙不得不抬腿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