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子杰在这里,那么白惠呢?他的妻子呢?
徐长风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迸出青筋,攥紧。
“徐总,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镇干部说。
徐长风沉默地双眸盯了单子杰一眼,转身,当先向着来路而去。
“徐总,您慢点儿。”身后的干部见他大步流星地下山,不由提醒了一句。徐长风神色很沉,似没听见一般,大步流星地就下山去了。
单子杰看着那一群人远去,渐渐消失在山坡下面,他紊乱的心跳才慢慢回复过来。他来了,来找他的妻子吗?
徐长风一行数人步行了十余里地到了镇子上,他的神色一如离开那学校时一般,很沉。小北不知他的老板怎么就突然间阴了脸,那个镇干部只当是自己照顾不周,哪地方得罪了这个有可能给小镇的教育带来光明的人,身上不由出了汗。
徐长风在自己的那间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着,指间夹着一根烟,他沉沉地吸着。单子杰在那儿,那么白惠呢?她是不是也在那所学校?她和他是一起来的吗?她和他在这个穷乡僻壤,鸟不生蛋的地方,一起度过了好几个月的时光吗?
他狠狠地将指间的烟蒂扔掉,又抽出一根来点上,房间里一时间香烟缭绕,烟味扑鼻。镇干部敲门进来的时候,被那扑面而来的烟味呛得咳嗽起来。“徐……徐先生。”
他一边扭过头去咳嗽一边又说道:“镇长请您一起用晚餐。”
“抱歉,我现在用不下。”徐长风漠然地说了一句。
那镇干部似是有些尴尬,正想着如何回复镇长,徐长风又叫住了他,“刚才去的那所学校,有几个老师。”
“就两个,徐先生。”
“除了我看见的一个,另一个呢?是女人吗?”
“是的,徐先生,那位老师也是大城市过来支教的,好像姓白。”
徐长风后脑上好像突然间就被人用刀子劈了一下似的,他狠狠地将指间只抽了半截的,价格极为高昂的香烟掷到了水磨石的地面上,大步从镇干部身旁掠了出去。
“喂,徐先生?”镇干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但是徐长风不管不顾地大步向着远处走去。
此时,已是暮色沉沉,眼前的群山像是笼在层层的暮霭中,连山下的小路都隐隐约约地看不明晰。他走出了招待所,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晚风吹过,发热的大脑好像有些清明了,他又折身回来了。
“你们镇长在哪边?”他问那个干部。
那人见他的神色忽然间又阴转了晴似的,掩下心头的好奇,说道:“就在前面的饭馆。”
徐长风抬眸看了看那饭馆的方向,说道:“我们走吧,别让镇长等太久了。”
镇长和书记还有几个副乡都已经等候在那家饭馆里,徐长风进去的时候,他们都站了起来,样子很热情。徐长风的心思并不在这晚宴上,他们都说了什么,他不是很认真的在听,只是淡淡一笑,或者应上一声,或者是沉思模样。只是后来才说了一句,“许镇长,我们镇子上有多少名外地过来支教的老师啊?”
“我们镇上就两个,邻镇还有两个。”镇长想了想说。
“哦。”徐长风似是沉思了一下说道:“这些人都来自大城市吧,在这样条件艰苦的地方工作,真的太辛苦他们了。”
“是呀,的确是辛苦了,所以镇子上有什么新鲜的疏菜呀,我都会叫人给那几位老师送过去。”
镇长说的倒也算是事实,只是这样的情况当真是少之又少。徐长风笑道:“我很钦佩这些人,年纪轻轻的,就有勇气来这样的地方,奉献自己的青春。许镇,我想找天时间在镇上的饭店宴请那几位老师,顺便也为他们发些奖励金,尽一下徐某微薄的心意。”
“啊,那感情好。”许镇长是何乐而不为呢?既请了那几个老师,又不动用镇里微薄的财政,便安抚了人心。当即就说道:“明天周四,孩子们要上课,肯定不行。就周六吧,把他们都叫过来,徐总,你看行吗?”
“行。”徐长风含笑,声音爽朗。
一行人一直在饭馆里面坐到了很晚,小镇上的灯光依次熄灭的时候,才散席而去。
徐长风和几个随行人员走在回招待所的路上,他看着远方沉沉的天空,神色变换不明。
白惠,我已经到这儿了,我不急了。
而在此时,白惠在做什么呢?
今天在县里的医院做的检查,让她有些心惊,轻度贫血加营养不良。原来她的身体有这么差,只是吃的稍稍差下,就这个样子了。她有些郁郁的,回到学校,将那辆二八的大铁驴往宿舍外面一停,便进了屋。
“白惠。”单子杰叩门。
白惠便将门打开了,她看到单子杰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子杰,学校有什么事吗?”她有些担心地问。
而单子杰却是神色犹豫地进了屋,“今天检查的结果怎么样?身体有不适吗?”
“嗯,还好了。”白惠对着他展颜一笑。
单子杰皱着眉,一双干净的眼睛染上了十分犹豫的神色,“你都贫血了,还说还好。”
白惠有些吃惊,“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自己看到的。”单子杰手心张开,一张县医院的检查单被呈现到了白惠的眼前。
白惠有些窘,她这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想是把单子给掉在门口了却不知道,。
“收起来吧。”单子杰将那张检查单递给了白惠,却是转身出去了。
白惠有些怔怔地看着单子杰的背影,以她的想象,单子杰看到这张检查单,恐怕要十分担心她,甚至可能会劝她回去。可是他竟然就默默地关门走了。
她有些疑惑,但这一天奔波了那么远的山路,实在累极,她很快就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