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连赖光圳、范鑫这群小辈都能信手捏来，随手拿个八十分。
她还能比这几个人差不成？
嗤——莫雷蒂开出一道六厘米的切口。
连范鑫都敢挑战七厘米，自己的水平，虽然达不到许秋的层次，但提高到七厘米问题应该不大吧？
然而看到这个操作，在场的教授们却是齐齐瞪大眼睛，一个个露出了看热闹的表情。
八厘米，其实就是很难跨过去的一道坎了。
赖光圳在许秋手底下被操练了这么久，也就能挑战八厘米。
范鑫的七厘米已经相当不可思议了。
若是莫雷蒂自个儿就能掌握六厘米切口下的颈七互换术，那她的水平何止是比沃森高，说是碾压后者都不为过了。
果然。
随着手术的持续进行，莫雷蒂脸上的自信慢慢地消散了。
十分钟后，她沉默着回到一开始，默默地将手术切口进行延伸，扩展到了七厘米。
又过了几分钟，再度拉长，来到八厘米。
此时莫雷蒂仍然感觉术野极度局促，各个操作都伸展不开。
但此时她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如果第三次延长切口，她这位国际教授还要不要脸了？
因而莫雷蒂一咬牙，硬着头皮做了下去。
然而，预想中顺畅的手术并没有出现。
反而是每进行一步，都要卡壳半天。
就像是匍匐着经过雷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着不慎便是死无全尸。
咕噜。
莫雷蒂开始冒汗。
汗水滑过她滚动的喉咙，瞳孔也在她已经初显凌乱的呼吸节奏中不住地收缩。
“这颈七神经怎么藏得这么深？”
“剥离过程手术刀为什么不听使唤了！”
“通路不是在脊柱和食管之间的，这假人模型是外星人吗，不然怎么可能找不到！”
莫雷蒂脸色越来越难看。
此时她的操作已经完全变形了。
不过，也能看出来她的手术功底确实相当深厚，尽管如此，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完成了颈七神经根的吻合。
手术结束后，她脸上的从容已经荡然无存。
双眼也转而变得空洞。
此时莫雷蒂只有一个想法。
这手术看着没什么门道，但真下手了，竟然有如此多需要处理的细节？！
“多，多少分？”
莫雷蒂一咬牙，转头看向了许秋。
虽说发挥得一言难尽，但……总归不能比赖光圳还差吧！
“许医生，快看看！”
赖光圳等人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在众人的殷切目光中，许秋来到了考核台前。
不过还没等他检查，莫雷蒂就先开口了：“先抛开颈七互换术本身不谈，我的切开、暴露，应当都做得十分漂亮吧？”
这些考校的都是手术功底。
以莫雷蒂本身的水平，怎么说也不至于太差。
不过许秋却微微挑眉。
他翻开了莫雷蒂处理过的瘢痕面。
这里的要求，是将被包绕在中间的颈七神经根从瘢痕中剥离。
而莫雷蒂处理过后的瘢痕面，有的地方瘢痕没剥离干净，有的地方损伤到了神经根。
不说是被狗啃的，但也差不多了。
莫雷蒂本来还觉得自己做得不错，直到此刻老底都被揭了，才有些结结巴巴道：“瘢痕面实在是难以判断，你能做到？”
许秋没有说话。
他慢条斯理地戴上了手套，右手持刀，落在模拟瘢痕组织表面，随后轻轻切下，道：“瘢痕组织的平均厚度，一般在018左右……”
说话间，许秋取出了这一小块区域。
视野之中，许秋方才那一刀刚刚好完成了瘢痕的分离，却没有一丝一毫伤害到颈七神经根。
这一刻，莫雷蒂瞳孔骤缩。
不是……
我给自己找台阶下呢，你随手把台阶掀翻也就罢了，还把躲在地缝里头的我也给抠出来了？
莫雷蒂嘴角抽抽，再也不敢说话了。
而最后，许秋也顺利完成了这一次评分。
“莫雷蒂，41分。”
这个成绩一出，大礼堂四面八方都传来“噗嗤”的声音。
显然是已经极力在绷住表情，最后还是没扛住，笑出了声。
赖光圳、范鑫等人面容也有点扭曲，好几人在暗地里偷偷地掐自己痛处，甚至把人生中悲伤的事情也都回想了一遍，以防也绷不住。
此刻的莫雷蒂脸都绿了。
她以为自己怎么说也不会比赖光圳两人差。
拿个80分、混个独立开刀资格不是轻轻松松？
结果连及格分数都没有达到！
而且还是远远没有达到。
如果是其他时候，莫雷蒂可能就已经要暴起发难了。
然而这时，她却一句质问都提不出来。
原因无他……她原本以为这台手术不过尔尔，但等真正上了许秋的考核台才知道，临床手术不是自己理解与掌握了机械的手术步骤就能操刀的……
哪怕她是世界闻名的教授，是顶尖术者，在颈七互换术面前也同样得服！
而很快，窃窃私语的声音响彻在大礼堂内。
“我这次算是知道许医生的进修班到底有多厉害了，范鑫他们学了几个星期，就碾压了莫雷蒂这种世界排名前列的教授！”
“这还用说？许医生随口几句话，那就是几十年的手术功底，普通医生扛得住吗？”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在医院更加适用！老医生一句指点就胜过千百台手术了！”
“……”
听着这些议论声，莫雷蒂有些面红耳赤了。
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早知道就不手痒痒提出要试试了！
否则何至于如此尴尬！
再有下次，绝对不会强出头了！
和许秋有关的事情都沾点邪门，自己这个国际教授还压不住，绝对不能再掺和进来！
不过，内心虽然羞恼万分，但莫雷蒂此时也总算是意识到自己输在哪儿了。
自己远远低估了许秋对赖光圳等人的加持。
范鑫和赖光圳两人的八十分，其中至少有二十分，来自于许秋教学手术中的随口指点！
而自己欠缺了这些东西，以至于开展手术处处碰壁，难如登天！
此刻莫雷蒂庆幸的是，得亏自己现在只是在考核。
要是真以为自己掌握了颈七互换术，然后直接愣头愣脑地上手术台了……到时候恐怕就是病人的灾难日了。
虽然说，颈七互换术在许秋的完善下，已经避开了各种凶险的器官，但难保不会有天才随手一刀跑到其他术区，整个大出血。
但，手术本身仍然有着一个难以忽视的巨大缺点！
而这，也是手术几乎不容许失败的绝对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