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夏无且满脸凝重之色,他紧握着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欣儿啊,请原谅为父的苦衷,为了咱们大秦的千秋万代,同时也是为了这天下苍生的福祉,眼下为父实在无法将此事告知大王啊!”
说到此处,夏无且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仿佛被千万把利刃狠狠切割着,痛苦不堪,几近滴血。
这时,一旁的李婵乐轻声开口道:“夏御医一路奔波而来,历经舟车劳顿,想来定是疲惫至极,不妨先在府上稍作歇息,调养一下精神也好。”
她的语气轻柔婉转,宛如春风拂面。
然而,夏无且却摆了摆手,神情肃穆地回答道:“多谢夫人美意,但在此之前,老夫还是想去那位女子的墓前走一趟。”
“若老夫未曾记错的话,当年抚养陆尘长大成人的那个人,兴许正是老夫某位故友的后人,不管怎样,老夫都必须要亲自前往确认一番才行。”
说罢,他便迈步朝着门外走去。
就在此时,李婵乐突然出声叫住了夏无且,“夏御医,妾身尚有一事想要托付于您。”
听闻“故人之后”四个字时,原本已经近乎绝望的李婵乐心中再度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
\"说。\"
夏无且微微眯起双眼,目光落在眼前一脸期待的李婵乐身上。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长辈对于晚辈特有的慈爱和温和。
李婵乐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既然夏御医知道欣姐是故人之后,那您是不是知道她的父母是否健在呢?”
“如果健在的话,能不能帮忙找到尘哥哥的家人呀?”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恳切之情,仿佛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夏无且的身上。
夏无且轻轻捋了捋胡须,略作沉思后缓缓开口道:“老夫对此事确实不敢妄下定论,不过,如果欣儿当真是老夫故人之女。”
而其父母又尚且健在的话,据老夫所知,他们目前正在外经商,并未身在这大秦境内。至于具体的行踪嘛,老夫一时之间也难以知晓。但只要得空,老夫定会替你打听打听。”
为了避免引起李婵乐过多的猜疑,夏无且只得如此作答。
李婵乐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连忙俯身深深一拜,感激地说道:“多谢夏御医的大恩大德!婵乐在此谢过了!”
夏无且见状,微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老夫与陆尘也曾相识一场,你老是称呼我为夏御医,未免显得太过生疏啦。”
依老夫看啊,你不妨也像其他人一样,唤我一声伯伯如何?”
说话间,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急切和渴望,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庞上更是浮现出激动的神情。
李婵乐先是一愣,随即展颜一笑,乖巧地应道:“好的,夏伯伯。”那如花般灿烂的笑容瞬间如春风拂面,让整个房间都似乎明亮了起来。
“哇,哇,哇……”
一阵清脆而响亮的啼哭声突然从后堂内传了出来,犹如两道划破寂静的闪电,瞬间打破了原本宁静的氛围。
紧接着,又是一阵同样嘹亮的哭声响起,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仿佛是在演奏着一曲独特的交响乐。
就在此时,只见两个侍女神色匆忙地从后堂快步走出,她们的怀中各自紧紧地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那两个小家伙似乎正在用尽全力地宣泄着自己的不满,小小的脸蛋因为哭泣而涨得通红,让人看了心生怜爱之情。
两名侍女匆匆忙忙地来到大殿中央,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孩子递到李婵乐面前。
其中一名侍女恭恭敬敬地开口说道:“夫人,小姐和小公子可能是肚子饿了,所以才会哭得如此厉害。”
听到侍女的话,夏无且连忙偏过头去,他的目光急切地投向了两个侍女怀里的婴儿。
当他看到那两张只有数月大小、粉雕玉琢般可爱的小脸时,眼神中顿时流露出满满的慈爱与温柔。
“这可是陆尘的血脉,更是我大秦的血脉啊!”
夏无且喃喃自语道,声音虽轻,但却充满了感慨和欣慰。
他凝视着眼前这两个幼小的生命,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过去。
想到这里,夏无且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心里暗自思忖着:“若是有朝一日大王知晓了陆尘真正的身份,又得知欣儿已然离世的消息,那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些,他的眉头就忍不住微微皱起,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之色。
过了片刻,夏无且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转过头来,面带微笑,语气十分温和地对站在一旁的女子说道:“陆夫人,哦不对,现在或许应该称您为乐儿了。老夫这样称呼您,可以吗?”
被称作乐儿的李婵乐闻言,连忙点了点头,轻声回答道:“自然可以,乐儿乃是晚辈,夏伯伯您尽管随意便是。”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一般动听。
李婵乐笑着回答道。
“老夫此次能够千里迢迢地从那繁华热闹、车水马龙的咸阳城辗转而来此地,可是特意郑重其事地向大王请示过的啊!”
“而且还是经过大王亲自点头应允之后,这才得以成行,老夫想着,或许会在这宁静祥和的李家沟中小住一段时日,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叨扰到诸位?”
夏无且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但语气之中却隐隐透露出几分小心翼翼和恳切的意味。
“哎呀,夏伯伯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您能大驾光临住在我们这儿,简直就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呢!”
“不知道有多少人眼巴巴地盼着能请夏伯伯过去小住,可他们都没有这样的荣幸!”
李婵乐巧笑嫣然地回应道,她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里满是真诚与欢喜。
“哈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啊!如此一来,老夫也就放心啦。”
听到李婵乐这番热情洋溢的话语,夏无且不禁开怀大笑起来,心中更是涌起一股暖流。
他暗自感慨着陆尘真是好福气,竟然娶到了如此通情达理又大方得体的妻子,当真是与他公子的尊贵身份相得益彰。
“蒙将军,老夫要前往后山一番,这便要先行一步了,暂且与二位告别。”
说罢,夏无且朝着蒙家父子二人恭恭敬敬地抱拳施礼,然后迈着沉稳的步伐,慢慢地走出了屋子。
蒙家父子二人望着夏无且渐行渐远的单薄背影,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
此刻,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各自的心中似乎都在思考着一些什么重要的问题。
在夏无且那略显佝偻的身影彻底离开了小院,并逐渐消失于众人的视线之内以后,蒙恬脸上带着几分疑惑和警惕之色。
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向自己的父亲蒙武道:“爹啊,您瞧瞧今儿个这夏老头,怎会如此奇怪?尤其是他对陆尘那档子事儿居然这般上心,该不会是暗地里动了什么歪脑筋,起了什么坏心思吧!”
说完这话,蒙恬眉头紧皱,心中暗自琢磨起来:“难不成这老家伙是站在李斯那一边儿?倘若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大啦!”
一想到此处,蒙恬的神情瞬间变得无比严肃,原本放松的双手也不自觉地紧紧握成了拳头,仿佛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就在这时,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传来,原来是蒙武突然抬起右手,毫不留情地一巴掌直接拍在了蒙恬的后脑勺上。
被打之后的蒙恬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满脸恼怒地质问蒙武道:“哎呀,老爹,您这是干什么呀?好端端的为何要动手打人呐!”
面对儿子的质问,蒙武却是一脸怒容地骂道:“你这混小子,在这里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论打仗行军,你或许还算得上有点本事,但要说起这朝堂之上的种种权谋争斗,你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当初可是您亲口说过的,让我负责统领军队,而让二弟去掌管政务,所以这朝堂里的那些乌七八糟的破事儿,自然应该由二弟去操心应付嘛,关我何事?”蒙恬不服气地嘟囔道。
“我呀,只需要一心一意地为大王统领好咱们这威风凛凛的军队便足矣!至于那些个纷繁复杂的人情世故嘛,本将军才懒得去理会呢!”
蒙恬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傻呵呵地笑着回应道。
他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睛,此时正饶有兴致地盯着面前怒气冲冲的老爹,心里头非但没有半点儿畏惧之意,反而还涌起一股想要捉弄对方的冲动。
一想到自家老爹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模样,蒙恬就忍不住暗自偷笑起来,甚至觉得这样的场景颇为有趣好玩儿。
“起初啊,对于那枚神秘的玉佩,我也仅仅认为它不过是一场凑巧罢了。然而就在刚才,当我留意到夏无且的种种反应之后,我这心中不由得打起了鼓来——事情恐怕远远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呐!”
蒙武一边缓缓踱步,一边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
他那饱经沧桑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凝重之色,但很快又被一抹自信所取代。
“哼!夏无且自以为聪明过人,能够轻而易举地骗过像李婵乐那样初出茅庐的小年轻。”
“但他千算万算,却万万没想到会遇上我这只成精的‘老狐狸’!哈哈哈哈哈……”
说到此处,蒙武情不自禁地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屋子之中,震得桌上的茶杯都微微颤动起来。
只见他那张原本严肃刻板的脸庞此刻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眼角的皱纹也随着笑容舒展开来,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似的。
此时此刻,蒙武内心的喜悦之情简直难以言表,这种感觉甚至比往昔他率领大军攻破一座座坚城、立下赫赫战功之时还要来得强烈和畅快。
“什么玉佩,值得你这么高兴?”蒙恬好奇的问道。
一旁的李婵乐瞥了一眼大笑的蒙武,望着父子二人说着悄悄话,一时间也插不上嘴。
“日后再告诉你,不过事关重大,你可别给我传出去,否则不仅会让我大秦发生变动,甚至影响大王。”蒙武的神色立即变得严肃,带着警告之意说道。
“你就说吧,我嘴最严了。”蒙恬立即哀求道,双眼满是好奇之色。
蒙武的目光犹如鹰隼一般,犀利地扫过周围一圈。
他看到那些亲卫如同雕塑般笔直地站立着,警惕地守卫着四周,确保没有任何闲杂人等能够靠近他们所在之处。
确认安全无虞后,蒙武微微凑近蒙恬,压低声音,仿佛生怕被旁人听去了一般,轻声说道:“依我看呐,那枚玉佩八成就是大王所拥有之物,而那残缺不全的半个字极有可能便是一个‘嬴’字。”
“你好好琢磨琢磨呀,想当初那个陆尘不过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穷困潦倒的小角色罢了,他又怎会拥有这般质地优良上乘的玉佩呢?”
“更何况,这玉佩之上居然还刻有一个‘嬴’字啊!”蒙武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着头,似乎对这件事情感到难以置信。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此玉佩定是出自大秦宗室之手,并且还是由咱们大秦,最为顶尖出色的工匠精心打造而成的。”
“它乃是王族身份地位的象征,代表着无上的荣耀与尊贵。”蒙武神情愈发严肃起来,郑重其事地向蒙恬解释道。
听到这里,蒙恬脸上露出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但他还是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正在努力领会蒙武所说的每一句话。
然而就在此时,蒙恬突然像是脑海之中灵光一闪,瞬间瞪大了双眼,满脸皆是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小声惊呼道:“什么?竟然是大王的玉佩,可它为何会出现在陆尘手中呢?”
一时间,蒙恬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令他有些应接不暇。
他不禁开始暗自揣测起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以及这对于陆尘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话说到此处,蒙恬急忙伸手捂住嘴巴,仿佛生怕自己再多吐露一个字似的,再也不敢接着往下说了。
然而,他那满脸惊愕的神情却难以掩饰,眼前之人望着他这般模样,心里已然将此事猜出个大概。
要知道,如果这个惊人的消息泄露出去,必然会在整个大秦掀起轩然大波,甚至令整个天下都为之震撼。
“也许,陆尘正是当年那位突然销声匿迹的公子!”
“仔细算算时间,两者完全吻合,再瞧瞧夏无且的反应,很明显他早在韩境之时便已察觉出一些端倪,想必还与陆尘有过提前接触。”
“要不然,他又怎会千里迢迢跑到这李家沟来,专门询问方才那些问题呢?”
“毫无疑问,他心中应该已经确定了答案,恐怕跟我所推测的相差无几。”
蒙武面色凝重地说道。
其实,当他第一次见到这枚玉佩的时候,就隐隐感觉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事后,他曾向嬴政提及此事,可嬴政却是一脸迷茫,表示对此毫不知情。
那时的蒙武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罢了。
然而就在今日,夏无且所表现出的反应,却让他得知了一个,清晰无比的信号,此事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
特别是当李婵乐取出那枚玉佩之后,夏无且的目光瞬间变得炽热异常,仿佛两颗眼珠子都要迸射出光芒一般。
要知道,蒙武之所以能够成为统领一方的上将,并在这个位置上稳稳地站立多年而不倒,依靠的绝非仅仅是一介莽夫的勇猛无畏,更重要的是其深谋远虑,心思缜密。
可以说,他就如同蒙武与蒙毅二者优点的完美融合体,堪称一位经验丰富、老谋深算的大家长。
尽管夏无且看似将自己的真实想法深深掩藏起来,但李婵乐毕竟年纪尚轻,涉世未深,自然难以洞察到夏无且内心深处的隐秘。
但蒙武作为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一方上将,又怎会被这点小小的伎俩所迷惑,轻而易举便看穿了夏无且那不易察觉的小心思。
“眼下陆尘的真实身份尚未得到确凿证实,可是这跟夏无且究竟存在何种关联呢?”蒙恬不禁心生疑惑,开口向父亲询问道。
面对儿子的疑问,蒙武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九成九!”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
接着,他进一步解释道:“仔细想想看,陆尘如今的年龄,大王继位的时间以及当年那位公子离奇失踪的那段时期,所有这些因素竟然都能严丝合缝地对应起来。这绝不可能仅仅只是巧合而已。”
“这下你能明白夏无且为什么会找上我们家门了吗?”蒙武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向蒙恬询问道。
只见蒙恬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回应道:“我实在不懂其中缘由。”
蒙武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呀!不过这倒也不能全怪你,毕竟那时的你们年纪尚小,对于这件事知之甚少也是情有可原。如今,这件事情恐怕也就只有像王绾,王翦这样的老家伙们才略知一二罢了。”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严肃地对蒙恬说道:“然而需要注意的是,这件事情在咱们秦国,那可是众人皆闭口不言的敏感话题,它乃是大王心中的一块禁地,无人胆敢轻易提及。”
蒙武的这番话,听上去既像是在给蒙恬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又仿佛是在郑重其事地告诫他行事需谨慎小心。
随后,蒙武不禁感慨万千:“咱们蒙家现今虽说正处于如日中天之时,但老话说得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即便咱家在大秦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可一旦不小心触碰到了大王的逆鳞,说不定哪一天便会大祸临头,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蒙武深知自己虽身居高位,却依旧无法与至高无上的王权相抗衡,在这个时代,王权至上便是不可撼动的根本法则。
这一点不但蒙武心知肚明,就连朝堂之上的众多官员也都清楚得很。
他们一方面兢兢业业地为王权效力,另一方面则绞尽脑汁、竭尽全力地想要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和荣华富贵。
说起历史上最为擅长隐忍蛰伏之人,非王翦莫属,想当年,在他成功剿灭各国、立下不世之功后,所获功勋可谓滔天。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并未因此而骄傲自大,目中无人。
相反,他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主动自毁形象与声誉。每逢战事来临,他便不停地向嬴政索要赏赐。
这般行径看似贪婪无比,实则暗藏玄机。
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让王权握住他的把柄,从而令嬴政感到安心。
久而久之,众人皆以为王翦所求不过是金银财宝,绝色佳人以及无尽的财富罢了,根本无心追逐那至高无上的权力。
“老爹,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今日这番谈话,我定会将其深埋心底,至死都不会向外人透露半句。”蒙恬拍着胸脯,一脸郑重其事地保证道。
此时的他早已被强烈的好奇心完全占据,倘若陆尘当真如他们所设想的那般有着特殊身份。
那么凭借他们蒙家此前对陆尘的悉心照料,将来对于整个蒙氏家族而言,无疑是铺就了一条洒满阳光的康庄大道啊!
“若是我猜的不错,杨欣,很有可能就是夏无且的女儿!”蒙武微皱着眉头,眼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地缓缓说道。
听到这话,一旁的蒙恬不禁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这怎么会这样?”
蒙武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地继续说道:“你可知当初大王因为何事归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