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把本官卖得太干净了!

    当然,被陈墨给卖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本官给老登添堵也不是一回两回,估计老登早就已经习惯了。

    区区改制而已,老登能承受得住。

    关键是陈墨这货就没有一丁点儿的眼力见。

    没看着朱重八那个老登的眼睛越来越亮,就像是饥渴多年的老流氓忽然进了窑子一样闪闪发光?

    不对。

    用老流氓进窑子形容有点儿不恰当。

    确切的说,应该是饿了三天三夜的老狼忽然看见一大块肥肉,不光嘴角疯狂流着哈喇子,眼里的绿光更是能照亮附近三里地!

    妈哒,前面小登调走了吕鹏和吴彦虎,现在老登亲自上门,估计连最后一个陈墨也要保不住了。

    杨少峰越想越气,一边在心里疯狂骂街,一边向朱皇帝拱手拜道:“岳父大人,宁阳县的改制还没有全部完成,尤其是乡镇小衙门的事情,更是关系到诸多村社的百姓,这个……”

    朱皇帝恨恨的瞪了杨少峰一眼,怒道:“咱就寻思寻思!咱还能分得清轻重!咱没想调走陈墨!”

    他娘的,真真是气死咱了!

    咱这心里不过就是想一想,这狗东西就先跳出来拿话堵咱的嘴!

    朱皇帝缩在袖子里的手反复变幻拳掌,正琢磨着该用什么样儿的力度抽人才能懵逼不伤脑的时候,夏煜却又一次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上位,江南送来的最新消息。”

    夏煜将手里的奏本递到朱皇帝手里,眼睛却十分古怪的瞥了杨少峰一眼。

    杨少峰微微挑眉,向夏煜使了个眼色,似是无声的询问:“这里面还有本官的事?”

    夏煜微微点头,回头无声的回答:“有你的事儿,而且是大事儿!”

    就在杨少峰和夏煜两个人挤眉弄眼的无声交流时,朱皇帝已经看完了手里的奏本。

    “这回倒是真出息了。”

    朱皇帝随手把奏本递给杨少峰,又呵的冷笑一声道:“不容易啊,这回终于不是祸害咱大明的百姓了。”

    杨少峰一边懵逼的接过奏本,只是看了几眼之后,就摆出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

    残暴,太残暴了。

    如果说周良玉在滦县用棒子当挖矿的苦工,不把棒子们的命当命,那么江南的士绅们比之周良玉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周良玉用的那些棒子是主动跑来大明打黑工的,而江南士绅手底下那些黑煤窑、黑工坊里面用的苦工,完全就是他们想办法买来的。

    当然,用买这个词来形容也不是很恰当。

    毕竟还有一些苦工是他们指使人抓来的。

    周良玉那边虽然也不把棒子们的命当命,但是周良玉那边好歹也是官办的煤矿和铁矿,打黑工的棒子们哪怕吃的差、干的多,可是棒子们终究还是能拿到工钱的,就算是死了的棒子也能拿到一些烧埋钱。

    而江南士绅那边就是纯纯的不把苦工们当人了。

    吃的差?

    有口吃的就行呗,还想吃多好?

    哪怕能省下一斤麸子,老爷我拿去喂猪,以后还能多卖一斤肉。

    干的多?

    笑话。

    老爷我花钱买回来的苦工,他们要是干的少了,那老爷我不就赔了吗?

    别说什么抓回来的。

    抓苦工难道不需要派船出海?难道不需要派遣人手?

    你们知道出一次海的成本吗?

    船有磨损,人要拿工钱,出海的过程中还得给他们准备好吃喝,万一死外边了还得给他们家里烧埋钱,这些成本和风险可都在老爷身上担着呢!

    杨少峰一边胡乱琢磨着,一边把手里的奏本翻页。

    然后,杨少峰就瞪大了眼睛,叫道:“长进了嘿!”

    朱皇帝瞥了杨少峰一眼,问道:“你觉得他们有长进?”

    杨少峰微微一怔,朱皇帝却继续说道:“有个屁的长进!”

    “他们之所以买苦工、抓苦工,主要还是因为户籍册子已经和官帽子挂上了钩,要是自己治下莫名其妙的少了一大堆青壮,官老爷们会发疯。”

    “再加上之前的犁头案和空印案,还有前段时间闹出来的劳工案,夏煜他们在江南闹出的动静太大,这些个混账东西知道拿大明百姓当苦工会掉脑袋,所以才怂了。”

    “要不然的话,你以为他们会放着更好抓的大明百姓不去抓,反而大老远的跑到海上去抓蛮子?”

    杨少峰笑了笑,说道:“小婿当然也明白这些,只不过……”

    朱皇帝皱眉道:“只不过什么?”

    杨少峰道:“只不过,他们大肆购买抓捕苦工,对于大明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甚至对于大明百姓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被杨少峰这么一说,朱皇帝顿时有些懵。

    江南那些个士绅们跑去抓苦工不是好事儿?

    瞧着朱皇帝满脸清澈的模样,杨少峰也只能耐着性子解释。

    “周良玉那个狗东西虽然大肆使用棒子那边的黑工,可是滦县的矿上终究还是以大明百姓为主。”

    “一天六十文的工钱给的足足的,一天三顿的饭食也是顿顿有肉。”

    “再加上还给矿工们发衣裳什么的。”

    “滦县的经济很快就能发展起来,百姓们也能跟着受益。”

    “可是被这些人一搞,江南那边的百姓是别想跟着沾光了,最起码一天六十文的工钱就拿不到。”

    “百姓拿不到工钱,周围的经济自然发展不起来。”

    “最关键的是,周良玉那里是官办的煤矿,国库也能从中收到商税和矿税,而这些乡贤士绅们却是偷偷摸摸搞的黑煤窑,国库从他们身上收不到一文钱的商税,也没办法收到一文钱的矿税。”

    “所以,百姓沾不到光,国库收不到税,最终受益的还是只有这些乡贤士绅。”

    “这就等于是他们偷偷摸摸的从国库里偷钱。”

    从国库里偷钱?

    朱皇帝顿时大怒。

    那是咱的钱!

    入他娘的,一个个的都偷到咱朱重八的头上来了?

    不知道咱朱重八当年也是偷过鸡偷过牛的贼祖宗?

    彼其娘之!

    就在朱皇帝怒火中烧时,杨少峰又继续说道:“至于他们谋划的事情,倒是实打实的好事儿。”

    朱皇帝脸色一黑,说道:“哪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