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皇帝又笑着说道:“你们几个来了宁阳县之后的表现很不错。”

    “咱这个混账女婿做事没有什么章法,多数时候都是脑袋一热就做决定。”

    “再加上登州那边的事情也是千头万绪,他也难以两边兼顾。”

    “宁阳县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政务,也多亏有你们几个帮衬着。”

    “你们的功劳,咱和太子也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听到朱皇帝还记得自己,陈墨的心里顿时感动得无以复加。

    什么叫明君?

    这就是明君!

    能够记得区区一介秀才的名字和事迹,这要不是明君圣主,那什么样儿的皇帝才是明君圣主?

    瞧着陈墨满脸激动不已,浑然一副“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模样,杨少峰忍不住暗自撇嘴。

    瞧那个不值钱的样儿!

    区区好话就被收买啦?

    醒醒吧,这老登抠门巴拉的,他连一斤小龙团都不给你!

    再说了,你个沙雕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来宁阳县的时候是秀才啊喂!

    洪武二年,或者说直到洪武三年以前,秀才都算得上是稀有人才,别说是扔到一个县里做县丞和主簿、典史,就算混到五品甚至更高的位置都不稀奇。

    所以,当朱标往宁阳县调拨三个秀才的时候,他个老登能不好奇?

    好奇之下,又怎么可能记不住你们的名字?

    再说了,就算他记不住,宁阳县每个月都有大批公文和奏本送到京城,他个老登不说天天看到你们几个的名字,起码一个月里能看到回,他对你们有印象不是很正常?

    想到这儿,杨少峰的思维又难免开始跑偏。

    说起来,大明建国初期跟种花家建国初期很像。

    种花家建国初期,,大把的知识分子还在怀念所谓的黄金十年,很多读书人都义无返顾的跟着大队长转进如风,以至于初中毕业都算知识分子,中专毕业直接分配工作而且很多都是副科起步的情况差不多。

    好巧不巧的是,大明刚刚成立的这几年也有大把的读书人在怀念胡元,同样也有大把的读书人跟着胡元北遁大漠,誓死要为大元尽忠。

    种花家建国初期曾经大力扫盲,花了几代人、几十年的时间终于彻底完成扫盲工作,九年义务教育彻底铺开,别说是中专生,就连本科生都变得不值钱。

    而大明在经历过洪武盛世、永乐盛世、仁宣之治以后,也同样成功的把读书人的逼格给打了下来,虽然进士还是要分配做官,但是已经从求着读书人出来做官,变成了读书人排队等着授官,童生变得不值钱,秀才同样也不再值钱,剩下举人老爷们更是做官要排队还不一定能排得上,回家去做乡贤又感觉憋屈。

    再然后就是巧到不能再巧的了。

    在一段时间内,那位堪比圣人甚至可以说超越圣人的先生被人疯狂抹黑,各种编排他老人家的段子层出不穷。

    而朱皇帝也差不多,什么发家之前偷牛、当了皇帝之后残忍暴虐、屠戮功臣、官员上朝前要先准备好棺材,还有给徐达送蒸鹅、炮打庆宫楼之类的段子也同样是层出不穷。

    如果非得找出点儿不同之处,那位先生讲究的是艰苦奋斗,自力更生,而朱重八这个老登却喜欢用抢的。

    抢宁阳县的好东西,抢登州府的好东西,抢本官的小龙团也算了,可是他连本官辛辛苦苦培训出来的官吏也抢,甚至连衙役和书吏都不放过。

    更气人的是,这老登竟然还想抢宁阳县的百姓!

    姥姥!

    都说常遇春是土匪出身,还曾有过带着小舅子常玉春一块儿打劫的黑历史。

    可是跟朱重八这个老登比起来,常遇春简直就是个傻白甜!

    正当杨少峰在心里疯狂吐槽的时候,陈墨已经向朱皇帝拱手拜道:“臣,多谢陛下谬赞。”

    “宁阳县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大多都是驸马爷亲自安排好的,微臣不过是萧规曹随,在能力范围之内帮着查缺补漏一二,实在不敢说有什么功劳。”

    朱皇帝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吕鹏和吴彦虎都已经调到其他地方去做知县,独独留下你在宁阳县做这个什么常务副知县,倒是委屈了你。”

    陈墨顿时被吓了一跳。

    干啥?

    你想把本官调到别的地方去做知县?

    果不其然,朱皇帝在夸奖了陈墨两句之后,便直接说道:“咱给你换个地方做知县,怎么样?”

    陈墨心中一惊,当即便拱手拜道:“承蒙陛下错爱,只是宁阳县改制的事情刚刚开始推进,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微臣想留在宁阳县,帮着驸马爷将改制的事情弄好。”

    朱皇帝颇为遗憾的嗯了一声,随后又继续问道:“改制的事情很麻烦?”

    陈墨拱手答道:“启奏陛下,眼下县衙里的结构已经差不多都改完了,剩下的就是在县衙和村社之间再增加一个小衙门。”

    “按照驸马爷的要求,这个小衙门被称之为乡镇。”

    “偏向耕种为主的称之为乡,偏向工坊的矿藏为主的称之为镇。”

    “而且驸马爷还说过,乡镇一级的衙门虽然小一些,却也要五脏俱全才行。”

    “像是该有的常务副镇长和分管镇长要有,县里各课对应的小课也同样要有。”

    “像各个乡镇上面的学堂,就需要对应到文卫副知县那边的礼课下属的教育小课。”

    “……”

    说起宁阳县衙改制的事情,陈墨就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吧吧吧的说个不停,直接把杨少峰原本计划的那些事情都说了个明白。

    朱皇帝越听越是震惊不已。

    他娘的!

    就冲着陈墨应对如流的本事,别说是调到其他地方做知县,就算是调到别的地方做个州府也是绰绰有余。

    朱标这个小畜牲,他究竟往宁阳县送了多少个像陈墨一样的读书人?

    难道他就不知道替朝堂上考虑一二?

    最起码朝堂上紧缺人手的事情就在那里摆着!

    朱皇帝又一次在心底丝滑无比的开始唾骂朱标。

    而杨少峰整个人都快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