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绫罗绸缎?”
刚离开军营,身上的甲胄还没脱下,萧云崖大步迈进屋内跨坐在萧安然身侧,手里的长刀重重的放在桌上。
或许是收手时不小心带出一块,银晃晃的刀刃赫然露出了半截。
当即屋子里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了。
“父亲。”萧安然刚想起身就被萧云崖的大掌给按了下来。
“父亲,方才三叔说您是家中长男,理应当照顾弟妹和侄子侄女。”
“确实如此。”萧云崖点了点头,含笑接过萧安然递来的茶水,一双锐利的鹰眸直直的朝萧三爷射去:“这几年我一直不在家里,对家中事务确实不太上心。”
“如此说来还要多谢弟妹了。”萧云崖朝二房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对了,三弟如今也该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也该收收性子不要成日里往外跑了。”
“既然要读书走仕途,那就得下苦功夫,等到明年秋闱是不是该做出点成绩来了?”
“若是实在读不进去,那便算了,反正家中还有几亩田地租出去了,到时候你若是实在看不上其他的营生,不如就干脆的去乡下种田算了。”
“你!”萧老夫人刚要说话,萧云崖重重的放下茶杯,完好无损的茶杯瞬间四分五裂,茶汤溢满了桌面。
“二弟呢?今日怎么没来?这毕竟是他亲生女儿的婚事,做父亲的怎么能不出面呢?”
“三弟,不如劳烦你去把你兄长请来吧?”萧云崖面带微笑的朝萧三爷那里轻轻一瞥,萧三爷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瞬间弹了起来,飞奔着就朝屋外走去。
就连萧老夫人叮嘱的话也都一个字都没听清楚没听明白。
“之前沁芳的嫁妆不是已经谈过一次了”萧云崖不解的问道:“莫不是陆家那里聘礼有变?”
聘礼?这两个字就像两把金刀深深地扎进她的瞳孔里,陆家给的聘礼,如今只是想想萧二夫人都觉得可笑。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陆家这是觉得萧沁芳肚子里已经怀了他陆家的种,因此只等着她来上门求娶。
要不是不敢明着面的得罪萧家,只怕他们连聘礼都不准备给!
萧安然甚至都不用猜测什么答案,但是看萧二夫人那变幻无常的脸色都该知道,陆家这一次必然又是上不得台面的。
所以他们才会想尽了办法想从她这里取得些什么来为萧沁芳的嫁妆添砖加瓦。
只是他们不肯和陆家硬碰硬,难道她萧安然就是个软柿子了吗?几次三番的想打她的注意,如今仅仅只是不回应,已经是给他们最后的脸面了。
“怎么都不说话?”萧云崖扫视了他们一眼,忽然轻笑出声:“沁芳,你如今既然已经要嫁人了,肚子里的孩子胎像也不稳定。”
“你马上都是要为人妇的人了,怎么还跟着一起胡闹?”
萧云崖长长的叹了口气,仿佛十分为之苦恼的说道:“沁芳,你也莫怪大伯说你,马上就要出嫁的人了,这个时候不更该待在屋子里苦练女红吗?”
萧沁芳被他说的实在是不耐烦又不敢轻易显露出来,听到萧云崖这么说立马起身一对眸子竟然已经泛了红:“大伯所言极是,都是沁芳无用!”
“胡说八道!”萧老夫人愤愤的说道:“萧云崖,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既然老夫人这么说!”萧云崖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既然老夫人这么说,那就算我这个大哥管闲事了!”
说着他就摆了摆手示意丫鬟们赶紧送客。
除了没有达成目的的萧沁芳和萧老夫人以外,没有人还有脸面停留了。
哪怕是萧沁芳还想说什么,也被萧云崖三言两语给顶了回去。
“父亲?”萧安然十分意外的看着他:“您,你怎么……”
“怎么!没见过武将舌战群儒?”萧云崖笑着说道:“安然你放心,答应过你的父亲一直记得。”
“无论上一代人做过什么,都和下一代没有关系,我一直记着这句话,希望你也能记得。”
“女儿记得!”萧安然本来紧张的心瞬间就释然了,这世间没有什么比家人的理解和支持来的更加珍贵一些。
“父亲,前几日我……”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萧安然动作起来都带了几分拘束。
如今屋子里除了丫鬟仆从就只剩下她和萧云崖两人,萧安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场来了。
“安然,你不想说的我不问。”萧云崖眉眼含笑轻声说道:“起初知道你又私跑出去,竟然昏迷了以后,为父心中气愤过,挣扎过。”
“可是为父想了一夜,还是觉得不该过多的干涉你的选择。”
“安然,虽然为父十分希望你能够像你的名字一样安然的度过余生,可是父亲也尊重你的选择。”
“你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为父相信你也有了自己的判断,我这个做父亲的一向不怎么合格,就连教导你都没能做到,你能长大到如今这么多年,辛苦你,委屈你。”
“说到底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错,我既然没有教导过你,又凭什么置喙你的人生?”
“为父也想过了,每个人都该有自己要走的路,就像父亲的路一辈子黄沙遍地,而你安然,我不知道你的路上是荆棘遍地还是鲜花满路,为父都支持你去走。”
“我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别忘了你身后还有个父亲,若是累了倦了就原地歇一会儿,实在不行就退回去,大不了父亲养你一辈子,咱们爷儿俩相依为命,我倒要看看谁敢说什么!”
“安然,我……”
“父亲!”萧安然什么也没说,只是露出一个笑容来让他宽心:“您放心,女儿长大了能保护好自己。”
“好!这样就好!”萧云崖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伸手想摸摸她的发梢却被自己克制住了,一双手重新垂回身体两侧:“那我就……我就走了。”
“安然,别忘了啊!别忘了还有父亲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