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爷弑母被押送回京城,将由京城那边的官员裁夺之后,定下处斩的日子。
安老夫人和安大爷来江州也不过才三日,就落得这个下场,再加上沈浊音是大夫,又是个会毒的,不到五日的时间,江州就出现对沈浊音不好的言论。
叶银禾坐在高座上,听着外面对沈浊音的谣传。
“都说沈夫人是克夫克亲的不祥之人,谁跟她亲近都会被克得没了性命,还说……”
“什么?”叶银禾表情淡淡,却是说道:“有什么你只管说,不必吞吞吐吐的。”
“还说沈夫人就是因为坏,杀过人还克夫,才会被下堂的。”
叶银禾:“……”
这个世界对女子向来不友好,叶银禾一向是知道的,可每每出现这样的情况时,她还是会觉得这个世界就像一坨烂肉,腐烂恶心又臭气熏天。
她端茶喝了一口,压下心里的不适。
“王妃娘娘,沈夫人来了。”
有下人过来通禀。
“请她进来。”她说道。
下人去把沈浊音请到门口。
沈浊音穿着一袭藕荷色的束袖长衫,头上挽着灵蛇髻,神情看起来尚且还好。
叶银禾:“浊音。”
“舅母。”沈浊音笑着过去坐下,说道:“过来找你说说话。”
“医馆那边?”
“有人闹事,赵姐姐就让我过来了,说是平安医馆那边暂且不用去,休息几日也是好的。”沈浊音说着,端起婢子端来的奶羹:“还是舅母这里的奶羹好吃,我就惦记着这口呢。”
“你喜欢就多来吃,少不了你的。”
“那是自然。”
两人如常说着话,半点不提这两日外面的谣言。
午膳前晏时隐从外面回来,看到沈浊音也在,说道:“浊音也在啊。”
“舅舅。”沈浊音说道:“过来陪舅母说说话。”
“你们年纪相仿,话题大抵不少。”晏时隐神色是柔和的:“可以多一起玩。”
“说得好似我们都是在玩似的。”叶银禾说道。
晏时隐:“我可没这么想。”他笑着一句,又对下人道:“摆膳吧。”
说着,转而问另一个:“郡主呢?”
“回殿下,郡主去顾家了,说是晚膳前回来。”
这皮猴子,在外面倒是玩得开心。
吃了午膳,晏时隐又出门了。
沈浊音有些累了,孩子交给奶娘和盈翠照看,她去了沁芳苑歇息。
一个女子虽能自强自立,却也需要有个背后能靠的人,沁芳苑之前沈浊音住过之后,叶银禾便一直都留给她。
“这院子里你若是不喜欢这样的样式,也能自己改改。”叶银禾说道。
沈浊音笑看着她,拉着她的手说着体己话。
“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安心,舅母,我明白的,我都明白。”
叶银禾:“女子本就艰难,何况你一个人。”
之前她还觉得沈清扬和沈妄还不错,沈浊音自被逼嫁开始,她就改观了。
男人永远是男人,不会站在女性这边思考,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他们优先想到的还是自己想的,而不是对方想要的。
沈浊音早已看开,便是外面的那些谣言对她都没有多大的伤害。
“别人纵使说得再多,只要我不在意,便于我没什么伤害。赵姐姐有句话说的很对,人的日子是自己过的,若是事事都看别人怎么说,那也不用活了。”
叶银禾:“你能这样想很好,她说的那些话,于我们女子而言都是极有利的。”
左不过烂命一条,别人看不得她们好,她们偏就活出个人样来给那些人看。
果不其然,沈浊音没有去平安医馆看诊,要她看诊的人都会到赵家去,那些看热闹的人茶余饭后说那么些话,后面渐渐也就使了兴头。
沈浊音很快就回到平安医馆看诊,男人她从来不看,看过的女性病患都对她的医术赞不绝口。
沈浊音越发的忙,忙得那些个流言蜚语都没时间去多想。
叶银禾倒是清闲了下来,有晏时隐在身边,她连账本都不用看了,只需要拿私印出来盖章就是。
晏柳的学业和武学也都是晏时隐全权负责,弥补他之前不在府中的失责。
晏柳虽然皮猴子似的,但很是乖巧懂事,做事情也很有章法,逐渐的,身上慢慢多了几分她父王的气质。
时间流逝,如光如梭。
三年后。
“母妃。”
少女清丽的笑声不知从哪里传来,叶银禾顺着窗棂往外看去,视线刚往下,就落在对面屋顶上站着的青衣丫头。
她无奈道:“乖乖,你又上屋顶去。”
“母妃,您看我,看我……”晏柳还笑着,当着叶银禾的面纵身就往远处去,她脚不沾地,身法轻盈,速度飞快。
那是轻功,转眼便飞了个来回,且来到近前。
“看你,满头的汗,进来擦擦汗,喝几杯水。”叶银禾拉她手。
“母妃,我自己来。”晏柳一跃轻松进屋,就有婢子将帕子递来,有端来冰镇过的酸梅汤。
晏柳两口喝完,说道:“母妃,我轻功已是了得,东灵东芝两位姑姑说了,我已是出师。”
“你跑过她们了?”叶银禾惊讶,就说道:“东灵东芝?”
两人从窗外出现,没有进屋,只歪着头说:“回娘娘,郡主轻功已不下我们。”
“我真是个武学天才。”晏柳很是骄傲,坐下来说:“母妃,那我可以去京城了吗?我想去找哥哥。”
晏泽这三年一直都在京城,由晏长容派遣到各州郡去办事。只要有空就会回来住两三天,带着从各地带回来的礼物,虽然常年在外,却很不是孝顺。
叶银禾看她:“你去京城,是想投军吗?”
“我说了要做大将军的,皇帝堂哥定然能懂我。”晏柳说道。
之前哥哥回来跟她说过,只要她学有所成,到了京城找皇帝堂哥商量,要投军建功立业那是可以的。
晏柳早就想去了,她兵法不落半点,字也写得好看,武功造诣更是不必说。
叶银禾也不会拘着女儿,就像不会拘着儿子一样。
“你想好了就去,让你父王陪你走这一趟吗?”
“不,我要自己去,父王就在江州陪着母妃就好啦,我带东灵东芝姑姑一起。”
既是带上东灵东芝,那也就不必担忧了。
叶银禾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