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可以说说他们是谁了吧?”薄渊扭头看向身边的路遥。
路遥震惊于仙草的身手,感叹连打架都可以这么好看吗?
“他们是丐帮的人,刚才那个人是这一片的丐头,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收例钱,我娘病倒后,家中没了收入,他们已经来过好多次了。”路遥心中酸涩,若非如此他娘也不会
“丐帮?”薄渊突然想起周旺,那老头不干人事,想必这些人应该和他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路遥回到草棚中,看了看自己母亲,将手中的钱袋放到她掌心。
“娘,你别怕,我已经有银子了,儿子不孝,没能早点救你,若有来世,你可愿还做我娘?”眼角的泪水滑落,滴滴落在妇人的手背上。
那垂死的妇人好似听到了路遥的话,颤抖着抬起手拂向他的脸颊。
“遥儿娘愿意。”
路遥瞪大双眼,看着许久没开过口的母亲,强忍着口中的呜咽,使劲得朝她点头。
她深陷的眼窝微微上扬,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眼角划过一颗晶莹的泪珠,拂过路遥脸颊的手指僵硬了一瞬,又重重垂下,路遥连忙抓着不断下落的手掌,抚上自己脸颊,失声痛呼。
“娘”
站在草棚外的薄渊和仙草听到喊声,立刻跑进来,仙草上前摸向妇人颈间,指尖微顿,早已料到的事实,如今亲眼见到,依然心中闷闷的。
她抬手拍了拍路遥的肩膀,惋惜的说:“节哀。”
听着路遥的哭喊,薄渊觉得胸中像是憋着一口浊气,怎么也散不开。
他扭头出了草棚,看向远远的海上,一轮落日映得深海一片绯红,那些渐行渐远的船支,在波澜壮阔的海平面上飘摇着,桅杆顶端的旌旗随海风四处摇摆,像是随时要摆脱缰绳的束缚,随风而去。
天就要黑了。
“帮主,就是他们,他们不交例钱还打伤我们十几人,实在可恶!”乞丐老头带着一群人出现在巷口。
薄渊回头见到来人,淡淡道了一声:“终于来了,小爷我都快等睡着了。”
“你别嚣张,这是我们帮主,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从这出去!”
“怎么着,这里是你家祖坟?只进不出?”薄渊挑眉看向满头纱布的老乞丐。
被称为帮主的男子,一脸胡须看不出年纪,手中握着一根铁棍,铁棍顶端雕刻了一只非常潦草的狗头,正是郸州丐帮所谓的帮主,陈狗三。
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人,顶多算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歹徒,欺软怕硬暗,地里干着逼良为娼贩卖人口的勾当。
从周旺的德行就不难看出,现在的丐帮早已不是最初创建的那样,这些穷人聚集起来欺负穷人,常常在郸州地界暗中收取例银,就算被抓,也是关上一阵子就放了。
他们经常成群,上街讨要,遇上不给钱财的也不纠缠,半夜偷偷朝人家大门上泼粪水,久而久之就成了臭名昭著的过街老鼠。
陈狗三阴沉着脸看向薄渊,见他衣着华丽,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就想上前讹上一笔。
“你打伤我这么多人,这笔账该怎么算?”
“哦,那我说你的人吓死了我朋友的母亲,一条人命你怎么算?”
“你胡扯,那路氏早就病入膏肓,死是迟早的,怎么能赖在我们头上?”老乞丐暴跳如雷。这小子,怎么还倒打一耙。
“那好,报官吧,你们赔命,我赔银子。”薄渊双手环胸面带讥讽。
陈狗三当然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敢惊动官府,但此时被架在这里,他若不出手,往后恐怕难以服众。
思忖片刻,他沉声说道:“不知小公子是哪位大人的家眷,还请告知一二。”
“我的名字你们不配知道,识相的话今后别再踏足这里,不然就算今日你死在这,明日我也能毫发无损的走出郸州。”
这话就有点太狂了,陈狗三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当即不服。
“好小子,你自己找死,别怪我心狠手辣。”
手中黑漆漆的铁棍被他腾空扔起,快要落下时他接住棍棒尾端,手指紧紧一握,那顶端的狗头吐出一截银色的双刃,朝薄渊挥来。
薄渊见状收敛神色,向后一跃轻松躲过,屋内听到声响的仙草二人连忙出来。
“狗杂种,你躲在后面干什么?”老乞丐站在远处叫嚣。
路遥拎着手中的铁锹怒吼上前,“我跟你们拼了!”
老乞丐见他果然上当,轻蔑一笑。
陈狗三看准时机,铁棍贴地面就朝路遥的腿打去,薄渊反应迅速一脚踢向他的手腕,接着又是一个飞踹,正中陈狗三的胸口。
他踉跄着退后几步,手掌抚上心口,钻心刺骨的痛让他面容扭曲,这一脚薄渊用了八成的力,足以让他疼上三天。
陈狗三见薄渊身手不凡,朝身后众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一同上前,抡起木棍就向薄渊身体各处打去。
情急之下薄渊拉开腕上的白丝,扫了一圈,身前几人还没看清那是什么,手中的木棍就呼呼啦啦断成两节。
薄渊被断开的木棍砸中鼻梁,顿时血流如注。
“哎呦,我艹,你还想看热闹到什么时候?”薄渊捂着流血的鼻子,连忙呼叫仙草。
身后银鞭随风呼啸着朝陈狗三面上抽去。
“啪”
“啊”又多了一张皮开肉绽的脸。
身旁不知何时多出一人,正是在后面看热闹的仙草,小姑娘看薄渊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啧啧两声。
鞭子在半空中挥舞,所到之处皆是一团血雾,在众人看来眼前不过是闪过一个个银色的花朵,下一瞬就被疼痛包围,一个个嘶声大叫。
“哎呦”
“啊”
“啊我的肉我的脸”
哎,场景何其相似。
看着倒了一地的乞丐,薄渊捂着受伤的鼻梁,接过仙草手中的纱布,瓮声瓮气的说道:“还打不打了?”
“不不打了,不打了小爷饶命,小爷饶命。”老乞丐跪地求饶,他的另半边脸被仙草同样抽了一鞭子,此刻面上血肉模糊。
“还不快滚!”
“是是是我这就滚”说着倒地不起的众人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再一次连滚带爬的跑了。
薄渊转身刚想同路遥说话,身后寒光乍现,一只银镖直冲薄渊后心袭来,紧要关头一支长剑凌空飞来,铛的一声与飞镖撞在一起。
薄渊腮边的碎发被齐齐削断,飘飘荡荡的落在他的脚下。
青山身影如魅,白皙的手拔起地上的长剑,剑锋嗡鸣,带着戾气霎时划过陈狗三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几人,双手紧紧攥着脖子,轰然到底。
“呸,找死。”竹石一脚将他踢开,啐了一口。
薄渊脊背发冷,看向被打落的飞镖,上面的银针泛着黑光,应该是淬了毒。若不是青山只怕他不死也得和颜璟一样躺上数月。重生以来,头一次离死亡这么近,他不禁渗出一身冷汗。
“怎么?吓傻了?”仙草见他面色苍白,调侃道。
薄渊没有出声,低头看向陈狗三,“这人尸体怎么处理?”
“管他作甚,留着也是祸害。”仙草不以为然。
“属下会处理,小主子快快回府吧,天要黑了。”青山立在一旁看着远处消失的光晕,淡淡开口。
薄渊看向路遥,嗡声问他:“你可愿跟着我。”
路遥回头看了一眼草棚,神色落寞,“不了,我想留在这里。”
薄渊沉默,他不能勉强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