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们买了点水果来到草坪上聊天。
秦岁在长椅上,望着两人的背影,又看向远处的天空。
他觉得叶晚玉应该去做社区调解员,说不定还能评一个金牌调解员。
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而已,都值得她费这么多心神去安慰。
叶晚玉问:“你喜欢绿色吗?”
“我喜欢一切有生命力的东西,绿色,飞鸟,树丛,无边的草地,没有终点。”许清雅回答。
“跟我讲讲好吗?”
“什么?”
叶晚玉看着她解释:“网上有很多讲自己经历的,他们之所以在网上讲,是因为没什么人认识自己,而且陌生人的善意来得很直接。”
“你就把我当树洞好不好?”
“讲出来也许就开心了。”
许清雅并不这么觉得,毕竟她现在的痛苦说出来很像是在凡尔赛,是在无病呻吟。
草地上,小孩追逐戏弄,老人铺开棋盘,年轻人席地喝茶,一位父亲托举着女儿转圈圈,母亲在一旁录着视频。
“真好。”
叶晚玉顺着她视线看了过去,脸上也露出笑。
许清雅轻声讲:“我刚上初一,父亲要工钱的时候出了事故,剩我和妈妈还有弟弟一起生活。”
“那段时间很难熬,很痛苦,每天睁眼的第一件事是照顾弟弟,妈妈得去要赔偿金以及父亲的工资。”
她明明不想讲的,话到嘴边拦不住。
“我现在都还记得那个烂尾工程叫玫瑰庄园,建了一半开发商没钱了,拖着大半年工资不发,我爸就组织工友去讨债,在烂尾楼上拉横幅,拍视频。”
叶晚玉扶着脖子歪头认真听,从旁人眼里去了解,不如听她自己说。
“然后他没站稳,我就没了父亲。”
“后来妈妈积劳成疾,身体总是好一阵坏一阵的,每次她住院,我都觉得天要塌了。
她停顿了一会,继续:“现在再回想,似乎也没那么痛苦,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日子很漫长,就像我现在一样。”
第一次见顾宴之是在项目研讨会上,在场参会人员里,他最突出,是海归又年轻,引人瞩目,他们谈论了几句,交换名片。
隐隐的不安浮上心头。
许清雅陪同室友前往私人聚会,她对这种场合无感,坐在角落里吃东西。
视线中间,是那位研讨会上的海归,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各色美人。
她长相出众,哪怕坐在最角落也容易吸引旁人目光。
面对一个又一个的男士敬酒,许清雅勉为其难地喝了口香槟。
接着是男人借故贴在腰间的手,她悄无声息躲开,说了句抱歉去到洗手间。
许清雅用冷水洗了把脸,暂时又不想回酒会,就往外走了几步,意外撞见迎客松背后拉扯的男女。
女生踮脚吻上了男生的唇。
他没躲闪,接受了这个吻。
许清雅本想转身离开,电话响起来,那两人朝她看了过来,她尴尬之余又惊奇那个男生居然是顾宴之。
她莫名烦了起来,没再停留,接通电话往回走。
高中住校的弟弟在寝室跟人打了架,叫她过去处理。
天色晚,地方偏,车不好打,顾宴之的车如神兵天降停在她跟前。
他降下车窗:“上来吧,有司机,顺路。”
“我可以再等等。”
顾宴之没再说话,车也没开。
许清雅看着没人接单的界面,熄灭屏幕上前。
“小顾总,请问我现在还能搭车吗?”
他点头。
顾宴之礼节性地问了她两句,她着急弟弟的事,兴致不高回答敷衍。
“我想你有所误会,在法国那只是礼节性的吻。”
法国人浪漫激情,那种蜻蜓点水似的吻跟过家家似的。
“挺好的。”谈不上误不误会,许清雅只是觉得两人没有这么熟。
许清杰因为室友不爱干净,臭袜子掉进泡面里这事和人打了起来。
许清雅跟老师沟通好后又再三道歉。
事情处理完了,顾宴之还跟在身后,许清杰盯着他看了很久,忍不住了问:“姐,你舍得谈男朋友了啊?”
许清雅抬手就给他脑袋两下。
她解释了两人的关系,又冲顾宴之致歉。
顾宴之的目光倒是意味深长,赞许地看了眼许清杰。
学校和北城清然科技签订了项目合作协议,许清雅是小组成员之一,而项目负责人就是顾宴之。
一开始还只是聊项目,聊工作,后来,顾宴之开始约她吃饭,送书籍,送唱片。
她不收,他就一直送。
话语没挑破,行为在越界。
直到那天酒会上和他接吻的小姑娘找上学校,扇了她一巴掌,痛骂她不要脸,好好的学不上勾引人男朋友。
又听人传她是因为漂亮才拿到的推免资格,想想哪家做研究的长她那副样子呢?
许清雅是第一次被人泼这种脏水,心底那点对顾宴之的好感顿时消散。
她让顾宴之拿着东西离她远远的。
顾宴之表示已经处理了,找了个理由终止和对方家族的合作。
他只是接受了那个吻,仅此而已。
念书时,各种party舞会上大家时常抱着啃来啃去,上了床也不代表在谈恋爱。
许清雅态度强硬:“除了项目,我们没必要再有其他的联系。”
她心底清楚知道两人之间差距如鸿沟,早点断掉才是最好。
紧接着,母亲旧疾复发,癌细胞又找上了门来。
许清雅为手术费用一筹莫展时,顾宴之雪中送炭了。
又逢许清杰再次和室友闹了矛盾,他一气之下要搬出来,顾宴之给看他们一个住所,只收她很低的房租。
然后遇到与顾家不和的亲戚,肥头大耳的油腻男,试图通过占有她来达到某种目的,顾宴之来得及时救了她,那人也被送进了局子。
后来,他们去了锦城办事,顺便参加雷绮薇生日会。
晚会上,许清雅再次被针对,面对雷绮薇的尖酸话语,她一个没站稳掉进了泳池。
顾宴之揪着雷绮薇过来道歉, 对方道得不情不愿,她也接受得不情不愿。
顾宴之追求得高调,大牌首饰哐哐砸,名牌包挤满衣柜,私人直升机俯瞰城市夜景
你不得不承认,同样都是企业家,同样都是生意人,有些家族就是有那么庞大的底气,就是豪得没有人性。
叶晚玉听得有点恍惚,相比之下,叶家确实小家子气了,难怪父亲那么想要和他们家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