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前段时间下班后手机被偷了，拿到工资我才在网上买了一个，预计明天到。”说起这个，方阳也有点无语，不知道他那个999元买的手机有什么可偷的价值。
叶晚玉笑着说：“没关系，所以你能帮我写两句话给林致吗？”
“我给你一个她的联系方式，你可以加她。”
方阳稍加思考，点头同意了。
秦岁品着茶，等两人话题说得差不多了问：“我刚才在你家喝了点茶，茶叶是自己家的吗？”
方阳放下茶杯回答：“是的，附近的山里有两棵茶树，我们这边虽然不产茶，但还是有那么几棵茶树，你很懂茶吗？”
“略懂，我们交换个联系方式吧，要能联系得上你，也许以后能合作。”秦岁从钱包里摸出名片递过去。
方阳接过来看了眼夹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在空页那写上电话号码和微信号，撕下来给秦岁。
“不好意思，我留的号码以后都不打算改，下面那个是我奶奶的。”
看清名片上的内容，方阳有些诧异：“我以为你还是学生。”
秦岁回：“才毕业。”
叶晚玉是随口编造的理由，方阳却没打算敷衍了事，他说要去文具店重新买纸，又问她是要硬笔还是要毛笔。
“随便你，其实不需要很复杂，就你手里这个笔记本都行。”
方阳摇头，执意要去买。
叶晚玉和秦岁也就跟着下去。
买了牛皮纸笔记本后，方阳沿街往前走了几百米，和他们闲聊两句后问：“林致现在有学什么乐器吗？”
叶晚玉摇头：“没听说，她每天上课都上不完呢。”
“这么夸张吗？”
三人聊着聊着进了一家乐器小店。
两人不明所以对视一眼，眼看方阳拿起墙上悬挂的尤克里里到老板那里去结账，动作丝滑流畅不带犹豫。
叶晚玉赶快上前拦着他问：“为什么买这个啊？”
“我记得她以前说想要学尤克里里，如果她压力大的话，弹弹琴也许会好一点。”
这把尤克里里方阳很早就看上了，他也想学，又舍不得花钱。
这把琴要498。
方阳在县高中念书时高一没分科前他理科一般，选文科后成绩一骑绝尘，包揽了助学金和奖学金，高考超常发挥，尽管只是学校文科状元，县文科第二名，前前后后获得的奖励也有十五万。
恰好政府又要为他们修安置房，他们补上几万就不用再住漏雨的土房子。
剩下的钱还了之前借的医药费，足够方阳好好生活，兜里也并非如当初般窘迫到只能吃素。
但他还是抠抠搜搜的，舍不得花钱。
“可是这个很贵吧。”叶晚玉的意思是对他来说价格贵了。
老板发话：“不贵，这个才498，看你们是学生，480你们拿走。”
秦岁上前拿过琴查看又拨了两下，说：“380，我们就拿。”
老板尖声：“小伙子你在开玩笑！”
“23寸桃花芯合板这个价位很合理，480我们可以拿下面单了。”
他再次拨弦：“你听这个声音，音色只能说勉强“，说着把琴挂回墙上，朝两人招呼，“走吧，我知道哪家能买到音色更好的。”
三人还没走到门口，老板长叹一口气，说：“看你们都是学生，380就380。”
方阳眼睛一亮，转头回去拿琴，从裤兜里摸出钱包付了现金。
出来后，叶晚玉说：“你还挺会砍价的。”
秦岁回答：“恰好懂点乐器罢了，入门级尤克里里差不多就这个价。”
方阳如获至宝，小心翼翼抱着琴，冲秦岁道谢后问：“你们是不是今天就要走？”
没等到两人回复，他又说：“算了，你们就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
“其实你可以慢慢写的，不用着急。”叶晚玉好心提醒，毕竟写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见到了这个人。
林致的遗憾有救了。
方阳在茶室里静坐十多分钟后，在崭新的笔记本上落下文字。
叶晚玉以为他会写很久，结果三分钟就收场，他走过来把笔记本交到她手里。
“麻烦你们把笔记本和尤克里里一起交给她吧。”当初林致送给他的分层彩色标签笔记本陪伴他过了整个高中，满满当当都是笔记。
她把笔记本放进随身携带的包里，说：“尤克里里你还是自己送吧，国庆假期我们可以一起玩。”叶晚玉恍然啊了一声，又说，“是不是你要陪对象，所以没空？”
方阳摇摇头，笑答：“谁会和一个无父无母的人谈恋爱，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她学业忙，我手上事情也多。”
“我在是班里团支书，平时还有兼职，祝福带到就好。”
叶晚玉怔愣，扭头看向秦岁。她还停留在方阳开头那句话。
接收示意，秦岁接过琴抱在怀里。
“那好，我们会把话带到，也祝你事事顺心。”
方阳挥挥手：“一路顺风。”他要去赶六点回村的班车。
秦岁抬手蒙住她眼睛，裹挟着她身体往前走。
“别看了，人走远了。”
叶晚玉捂上他的手，仔细回想方阳说话时的表情、语气、措辞，小心着问秦岁：“我刚是不是说错话了？我只是想试探他单身与否，没有孤儿就不能谈恋爱的意思。”
秦岁停下来，手也从她眼上拿下来，低头看着她：“我知道你没那种意思，他可能只是习惯把这话放嘴边，不是为了怼你。”
澄澈的眼睛里闪着迷茫，她问：“可是为什么？这种伤痛不该埋在心底吗？”
秦岁带着她往车的位置走，上了车重新启动后才继续那个话题。
“可能是为了降低他人心理预期，也可能是自我防御。”
“自我防御？”
降低他人心理预期叶晚玉能懂，自我防御是什么？把伤口撕开也算防御吗？
“有些事情没办法改变，父母没了就是没了，这种事情也没办法隐藏，随着交往深入迟早都会知道，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开诚布公。”
“开诚布公后没办法接受的也就走了，而留下来的要是在某一天吵架的时候骂出难怪你这种脾气，都是爹妈死得早诸如此类的话那就说明这个人不值得，这段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
叶晚玉没有立刻回应，敛眸思索许久，斩钉截铁地说：“我没有说过。”
秦岁扭头过来，对上她明亮又坚定的眼睛。
“秦岁，我没有对你说过这种话。”
“以后也不会。”
她想起了当时和许梦的针锋相对，双方毫不留情地刺伤对方，又回想和秦岁的多次吵架，还好，她没有说过秦叔和瑞姨的一句不是。
她承认自己傲娇、要强，但再也不会用他人伤口做利刃。
“嗯，知道你不会。”他回过头，望着前方。
还是那句话，喜欢上她真的易如反掌。
这话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叶晚玉思绪又回到方阳：“你看到那排奖状了吗？还有他今天写的字非常漂亮，方阳真的好厉害。”
秦岁听得明白话里单纯的崇敬，还是免不了有点吃醋，勉为其难嗯了一声。
她继续碎碎念：“不知道他拿到新手机后会不会加林致，你说林致收到东西会怎么想？”
“他也不是很富裕，将近四百的琴说买就买，那是不是说明他心底也是有遗憾的？”
秦岁说了句应该吧，不过他觉得方阳不会联系林致。
他甚至怀疑方阳一直都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叶晚玉伸了个懒腰。
“哎呀，不管了，得让林致请我们两个吃顿好的！”
秦岁说：“请你不就行了，我没空吃。”
她不解：“可是你不是也跑得很辛苦吗？”
秦岁没好气地回：“我是因为你才来的，不是为了她，所以应该你请我。”
叶晚玉也笑了，问：“可你不是没空吃吗？”
“看谁请，你请，我就有。”
没空也可以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