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们是阳阳同学啊?”奶奶眼神不太好,等人凑近才看出来是两个陌生人,看起来和孙子差不多大小。
“嗯嗯,我们找他有点事,没有联系上他所以才来家里看看。”
奶奶扶上旁边的手扶椅,努力从椅子上站起来,两人忙搭把手搀着她往里屋走。
叶晚玉看着老人形同枯木的手上鼓起青筋,心里有些发酸。
奶奶推着手扶椅边走边念叨:“阳阳手机前段时间被挨千刀的贼给偷了,新手机还没到嘞。”
“他现在不在家,都说不让他去做什么家教了,非要去,我一个老太婆能花多少钱嘛。”
“你看,政府给我们新修了房子,他就不用再打工了,好好读书比什么都好!”
三人缓慢地进到里屋,陈设简单,一台小电视摆在正中心,令人瞩目的是旁边的奖状墙,从小学的校三好学生到高中的市三好,还有一面红色旗帜,庆祝他荣获北城长坪中学xx级文科状元。
叶晚玉和秦岁对视一眼。
奶奶让他们随便坐别客气,还给他们倒了杯茶,随即坐到藤椅上拿起桌上正在充电的手机。
秦岁有点口渴,端起茶抿了下,接着一口喝完。
奶奶翻出东西把手机给他们看,说:“他在这个地方做家教,要六点多才回来,你们要不就在这里,我给你们做点小菜,等他回来一起吃个饭?”
手机上硕大的某教育机构非常醒目。
秦岁将手里的礼物放在一旁,弯着腰说:“来,奶奶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方阳在学校很优秀,我们是顺便过来看下他的。”
“嗯嗯,奶奶您就好好休息,我们自己去找他就好啦。”
“哎呀,你们快拿走,我这个老婆子吃得了啥啊,你们是阳阳朋友,不要那么客气。”
方奶奶行动不太方便,手舞足蹈地有点喜感。
叶晚玉又好说歹说了一番,才重新踏上旅程。
前往教育机构的路上,平房快速后退,叶晚玉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到县城大概有二十公里,村里到县里有固定时刻发车的中巴车,最晚那班是下午六点。
奔波了一上午,两人都有点饿了,到县城后先找了家面馆简单凑合一顿。
稍作休息,他们爬了六楼找到那家教育机构,
负责人告诉他们方老师刚走,他今天下午就一节课。
叶晚玉用湿巾擦着额头热汗,不死心地问负责人知不知道他是回家了还是又去了其他地方。
负责人稍作思考回答:“可能是去书法工作室教小朋友写书法了。”
“就这条街出去右拐直走一公里左右,然后上五楼有个南山书法。”
向负责人道谢后,叶晚玉看着脚下的楼梯,又想到待会的五楼,仰天长叹:“天哪,他到底有几份工作啊!”
秦岁往楼下站了一梯,背向她说:“上来,我背你下去。”
她瞳孔一缩,从他旁边挤过,噔噔往下跑着说:“下楼其实也还好。”
楼梯间还有小朋友,这样影响多不好。
“那你慢点”
话没说完,他就听见叶晚玉的一声哎呀。
她扭了下脚踝,但不影响走路。
南山书法的招牌并不显目,不确定是在老式居民楼里还是在旁边的茶馆楼上,叶晚玉和秦岁在院子门口绕了一圈问了位阿姨,确认位置后才决定爬楼。
天气炎热,聒噪的蝉鸣乱人心弦,叶晚玉有点抵触爬楼,这边的楼比学校寝室的楼梯要长要陡,爬一截胜两截。
而且,脚踝隐隐作疼,她今天实在奔波,开学见到林致一定要好好宰她一顿。
脚步还没迈出去,秦岁拉住她手腕,问:“是要我背你上去,还是抱你?”
“我自己走。”
“那就抱。”
叶晚玉试图把他手从自己身上扒开,无果,便抬头瞪他。
“别矫情,又不是第一次背你,等会气都喘不匀你怎么说你来干嘛?而且,我走得明显比你快很多。”
说完,他弯腰去搂她小腿。
她忙低头阻止,妥协:“别,还是背吧。”
秦岁蹲下去,叶晚玉磨蹭着攀上他的后背。
热得发烫的手紧贴着大腿靠近膝盖处的皮肤,连带着周围的肌肤都烫了起来,她能感受到紧贴他后背的胸口在剧烈起伏。
“哥。”
“嗯,你说。”
秦岁走得很稳,呼吸也算平稳,热汗还是渐渐浸湿他的皮肤乃至衣服。
“你出汗了。”
叶晚玉缓慢抽出一张湿巾,贴上他发红的脸,将细汗一点点擦去。
带着酒精的冰凉的湿巾在他脸上、脖颈上游走,擦走了汗,又留下了点什么。
脚步声、呼吸声回荡在老旧的楼梯间。
“马上四楼了,你放我下来吧。”
”嗯。“
叶晚玉从他身上下来后,看见他后背一片湿润,再低头看向胸口,白色吊带也湿了。
难怪她总觉得两人像黏在一块似的,一有这个想法,心里就止不住羞耻。
还好她怕晒,穿了件衬衫外套,她低头把衬衫扣子一粒粒扣上。
那颗痣在湿透的白色底衫下若隐若现,秦岁喉结快速滑动,然后挪开目光。
书法工作室在走廊最里面,透过窗户能窥见里面三分光景。
小朋友们拿着毛笔在纸上滴上大大小小的墨滴,有两个入了门的则写上初露笔锋的字。
穿着白色衬衫的男生认真纠正其中一位男孩的执笔手法,带着男孩的手挥舞,几笔落下一个林字。
龙蛇飞动,苍劲有力。
男生笑着拍拍男孩的头示意他继续练,又看向下一位,他很严肃、批评对方的不认真,身上却透着一股阳光的味道。
“我好像明白林致为什么会困在心结里了。”
等到这节课过去,叶晚玉才正式和找了这么久的主人公碰面。
方阳努力回想,十分肯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两位,这两位外形气质特别,如果他有过这样的同学一定会记得。
南山书法是他高中政治老师的父亲开设的,知道他家境困难,加上字写得不错,政治老师就让他无事做时来工作室帮忙上课。
他就和教育机构老师们闲聊时提过两次。
难道他们是从教育机构找过来的?
叶晚玉大方介绍自己:“方阳同学你好,我叫叶晚玉。”
秦岁语气听着要平淡些:“你好,秦岁。”
“你们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方便喝杯茶吗?”
五分钟后,三人坐在楼下茶楼里。
叶晚玉问:“你还记得初三的同桌林致吗?”
“我可以给你看照片。”
话是这么说,她没有点开相册的动作。
方阳故作思考一分钟,然后点头说:“嗯,记得,一个剪短头发的女孩,她怎么了?”
“她应该还好吧?”说着,手不自觉握紧了茶杯。
“她还好,在锦城大学念临床医学。”
方阳身上的劲儿松下来,低头喝了口茶。
“那挺好的。”
叶晚玉接着搬出事先编造好的理由。
“是这样的,临床医学压力很大,我想给她收集一些来自不同阶段朋友的祝福,希望可以带给她一点力量。”
“她说初中没什么朋友,初三的同桌方阳算是一个,就是后来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我这才找了过来。”
秦岁在一旁默不作声,心里倒是佩服她胡编乱造的能力。
“朋友,我吗?”方阳指着自己确认。
“嗯,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而且还找了过来。”
方阳又问他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线上找寻就不说了,叶晚玉简单概括了今天的行程,她笑着说:“真有点取经九九八十一难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