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兄弟对峙

    苏鼎分析,深中肯綮。

    “古语有云,人亦称颂,医者父母心。皇上处置那些医者,虽然可以封口,却也难免引起众怒。此举,实不可为。”

    思绪一动,他豁然开朗。

    “微臣记得,宁大公子前有高论,二者传言共有,便可混淆是非黑白,令芸芸一众,分不清孰真孰假。”

    “皇上莫如,也作传言,就说,帝瑾王寻常无异,瑜旨系歹人假传。”

    顾孟祯愁眉不展。

    “谰言,不容易编造。”

    “编得太真,触怒帝瑾王,忍无可忍站出来,分明自身,朕无可辩驳,有退位之险;编得太假,谁也不信,则达不到我们目的。”

    “这事,难于登天。”

    苏鼎浅笑温和,词气娓娓。

    “圣上请勿忧虑。”

    “宁大公子擅长制造谰言,迷惑人心。其本领,以微臣愚见,他称天下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脑海,浮现旧日光景,顾孟祯泠然,一阵轻笑。

    “呵,对。”

    “朕永世难忘,他如何从星梁皇宫,一步步谋计,安然归京。”

    苏鼎察言观色,瞧出皇上一丝嫌恶之意。

    毕竟,宁大公子贵为皇子,他不敢直言诋毁,于是乎,掌握分寸,恭维取容。

    “宁大公子,承继皇上之智才,逃出星梁皇宫,自是不在话下。”

    “只是可惜,宁大公子浅有一丝狡黠,聪明不用在正道,大约承继其母,与皇上一身浩然正气,截然不同。”

    顾孟祯不露声色笑笑,没有正面回应。

    采纳苏鼎之言,顾孟祯宣召宁奉哲,不必沐浴更衣,速来面圣。

    二人闲谈家常,期间,宁奉哲至长盛宫。

    四下无有宫人伺候,殿内唯是父皇、苏大人和庄大公子,宁奉哲迅速扫视一眼,继而敛眸行礼。

    “恭请父皇圣安。”

    “恭请苏大人福安。”

    忆起旧事,本就不满宁奉哲,见之按着瑜旨,行常礼,顾孟祯厌恶更甚,辞风,蕴一分鄙弃。

    “平身赐座。”

    又是莫名其妙的冷遇,永远不晓父皇为何气恼,宁奉哲忐忑不安,翼翼入座。

    “谢父皇。”

    顾孟祯正言厉色,凛若冰霜。

    “可知,朕传见你,所为何事?”

    有话不直说,总要让人猜,宁奉哲心有怨言,表面顺从。

    他鉴貌析微,凭空揣摩父皇心事,须臾,思得答案。

    “儿臣愚钝,想是,瑜旨之事,令父皇烦闷?”

    明知烦闷之因,他还敢行常礼,顾孟祯怒火愈盛,目落宁奉哲,杀气腾腾。

    “怎般解决?”

    想着家中溪儿,不能无人照顾,宁奉哲咽下怨气,谋思迅速,为父皇分忧,不求取悦有成,但求自身无险。

    “儿臣先散布谰言,掩盖事实;后平息流言,尽可能不使帝瑾王怪才,传扬于外。”

    顾孟祯挑毛病。

    “尽可能?”

    “你不能保证,秘而不露?”

    宁奉哲示弱得当,表现几分诚惶诚恐。

    “儿臣无能,请父皇宽宥。”

    顾孟祯稍降辞色,仍余严厉。

    “平日闲时,认真习练谋略计策,不可疏忽。”

    宁奉哲乖巧。

    “儿臣遵旨。”

    顾孟祯漠然提问。

    “朕要见帝瑾王,应当怎么做?”

    直接回答,恐有命令父皇之嫌;不直接回答,多嘴失语,必惹父皇恼怒。因此,宁奉哲语气,卑微到底,言行进退有度,适如其分。

    “帝瑾王乃是颜主,父皇宣见,于礼不合。”

    顾孟祯登时训斥。

    “岂用你说?”

    “规矩礼数,朕自己不懂么?”

    宁奉哲紧忙接话。

    “儿臣知错。”

    顾孟祯明意,确认一问。

    “你是说,帝瑾王府,朕去得?”

    宁奉哲答言。

    “是,安全无忧。”

    顾孟祯勉强满意,恢复平常颜色。

    “好,退下吧。”

    宁奉哲离座行礼。

    “儿臣告退。”

    他转向苏大人,复行一礼。

    “小可告退。”

    宁奉哲话语,算是一颗定心丸,顾孟祯安心落意,摆驾帝瑾王府。

    颜瑜选在王府正堂,接待贵客。

    “皇兄圣安。”

    顾孟祯回一个平礼。

    “皇弟万安。”

    颜瑜伸出小手,示意玉座方向。

    “皇兄请坐。”

    先前相处,顾孟祯为了满足贪欲,故意教导颜瑜,让出玉座给皇兄,是为敬长。

    颜瑜装作孩童,没有揭穿,确有敬长之心。但,现下,顾孟祯已知,他天赋异禀,自然视之为戏弄。

    听着他故作青涩的语调,瞧着他仍在装模作样的举止,顾孟祯羞愤,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皇弟,连下几道瑜旨,足见天资不凡,还要端着样子,不肯示真面目?”

    “朕不是小气之人,绝不怪你有意捉弄。小孩嘛,顽皮一些,活泼一些,实属正常。”

    觉察来者不善,颜瑜缓缓收起恭敬之色,落于玉座。

    既被定性捉弄,解释无益,他不做任何辩驳,顺话而道。

    “多谢皇兄宽容。”

    听似承认,顾孟祯脸色,更是挂不住,转身,落于玉座一侧。

    羞折之事,他不愿多言,话头一改,表明来由。

    “皇弟懂事得早,朝局何如,想必,不用朕教,你心如明镜。”

    毫无征兆的兄弟反目,打得颜瑜措手不及,怏怏不悦,赫然写在脸上。

    “皇兄有话就说,不需拐弯抹角。”

    在顾孟祯看来,这副恶意面孔,才是颜瑜的真面目。

    “仅是夺得州牧台和督护台,皇弟自保,尚且不易。朕诚心劝告,寥无谋臣,你若要进取,难保不会一败涂地。”

    “以朕之见,皇弟安分守己,便好。你应得的尊荣富贵,朕一定悉心照拂,决不怠慢。”

    颜瑜气得想笑。

    “本王姓颜,你姓顾,本王应得的尊荣富贵,如何定义?”

    “请问皇兄,月盛皇朝,皇姓为何?”

    顾孟祯龙眸,一抹狠戾。

    “皇弟这是,正式宣战?”

    “恕我言辞愚直,失去方族和北兆台,如今的你,不堪一击。”

    颜瑜面不改色,绰然处之。

    “我无心皇位,无意与争。”

    “本王提醒之言,只想让皇兄明白,这是一种付出。我不争,不是安分守己,而是舍弃自我,愿你开心。”

    “希望皇兄,顾念义情,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些话,顾孟祯解意为求饶,遂即,得意洋洋,露出笑脸。

    “好,一言为定。”

    “祈盼皇弟,莫要食言。”

    不识好歹之状,一目了然,颜瑜心绪,大失所望。

    历经两世,都是孤儿,他还以为,终于寻到渴求已久的亲情,未想,美梦破碎,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