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医科一年级中国留学生挑战射艺部的故事,立刻就被整个学校知道。
射艺部被围得水泄不通,其中还有平野那个家伙。
他特地从另一个校区赶过来看笑话,说实话,平野不是没想过报复,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人拦下来了。
拦下他的是武士社的副部长,第一次给新人教训,没有做到丢的是平野的脸面,那时候南衣修等人也还未录入学籍,不算是同学。
这次如果平野再去,那就相当于是武士社的脸面,副部长自然要拦住他。
此时这位副部长和平野一起在人群里围观,包括其他留学生也都来了。
不止如此,许多不认识的人也来了,樱子也混在里面。
没错,樱子也是京都帝国大学的学生,文学部二年级生。
各种各样的人都来了,毕竟在这个没有手机的年代,这样的新闻可不多见。
“射艺比赛正式开始。”
比赛场合是射艺部平时训练的露天场地,长大概一百三十米,宽约五十米。
地面上是黑色的泥沙,30米、50米、70米、90米处各自插上了人形的箭靶,它们相互错开。
担任裁判的人员是射艺部的老师,一个脸庞宽横的中年男人,叫做福田一兵卫。
福田家在京都可谓是大名鼎鼎,哪怕这个中年男人只是出自旁支一脉,却也足以帮助他挤进京都府的上流社会。
和其他运动不同,射艺没什么规则,比的就是谁射得更快、更准,因此哪怕是一个业余也可以担任裁判。
但射艺又是一门极其容易受到状态影响,或者外界打扰的技艺。
不过南衣修不同,在军营和战场上,可没有打扰的说法。
他每次射箭和练习,几乎都是在嘈杂的环境中,这就是他的优势。
第一位上场的是射艺部的副部长,一个肤色有些偏黑的男性,他的膀子很粗,左手掌关节处和右手食指、中指都起了一层厚厚的茧子。
“呼——”
长呼出一口气,南衣修的眼里渐渐的只剩下远方的靶子。
老杨哥曾说南衣修是一个天生的射手,因为他有着超乎常人的专注力,在握住手里的弓时,南衣修眼里只看得见自己的靶子。
佩戴至胸前左侧的护胸挂着箭壶垂在右侧大腿的外部,护指的绳环套进中指,护住掌心。
拉弓弦的手,大拇指扣弦,食指压在拇指上,箭尾卡在拇指和食指的指窝处,箭搭于弓的右侧。
这是典型的蒙古式射法,常见于我国古代,适合于传统弓,幸好射艺社就如麻之起所说,经费充足。
无论是现代的反曲弓还是传统弓,都数目充足,完全够社团成员使用。
手上这把白色和棕色,足足有半人高的传统弓就是南衣修从射艺部借的。
如果这场比赛赢了,那么这把弓就有借无还,直到有人把这把弓从南衣修手里赢走。
而要是输了,那南衣修就要给射艺部所有人道歉。
事实上这个赌注很轻了,毕竟在这之前,武士可是一群动不动就喜欢赌命的家伙。
“pang~~”
箭射出去的一瞬,弓弦被拉直发出的声音。
“pa~~”
箭矢命中靶子。
“deng~~“
弓片发出振动的声音。
两人手里的箭矢几乎是在同时射出。
“du!”“du!”
30米外的箭靶被命中倒下,两人又立刻搭上第二箭。
就像先前提到的那样,射艺是一门极其看重个人状态的运动。
恰巧,次郎此时此刻就感觉今天的状态极佳,仿佛连上天都在帮他战胜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中国人。
次郎是家中的次子,这也是东瀛各个家族的常态,长子留在家中继承家业,次子和三子则送入学校读书,另谋出路。
听着耳边的欢呼和喝彩,次郎得意极了。
可惜他不知道有个词语叫做:乐极生悲。
南衣修昨天被气坏了,一整宿没有睡好,因此状态不算太好。
“du!”“du!”
50米的箭靶也倒下,两人依然拉不开差距。
手臂开始渐渐出现酸疼感,速射是一项极其消耗手臂力量的运动。
“呼—”
深深吐出一口气,次郎缓了片刻。
刚睁开眼。就听见“deng——”的一声。
南衣修的箭已经射了出去。
次郎连忙搭上箭矢,跟着射出去,却在慌乱间,这箭居然没有正中靶心,好在箭靶同样倒下了。
“du——”
又是一支箭矢射出,随着比赛进行,南衣修倒是觉得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好了。
手上的动作速度丝毫不见减缓,上一箭刚刚命中,下一箭已经射出去,甚至连瞄准的动作都快到看不见。
只是捏起箭矢的尾羽,稍稍瞄准,松开手指,箭矢就射中了箭靶,将其带倒。
“pa——”
直到90米的箭靶倒下,次郎的箭矢才姗姗来迟。
毫无疑问,第一场固定靶速射,次郎输了。
毕竟也许两人学习弓箭的时间真算起来,次郎要多一些。
可两人的态度却并不一样,次郎将手中的弓箭当做兴趣爱好,或者进身的阶梯。
而弓箭对南衣修来说,是活下去的手段,在木兰那个世界,不知道能否再回到主世界的那段日子。
手里的武器,就是南衣修活下去唯一的依靠,这也是老杨哥教导的。
不要用你的爱好,去碰瓷别人赖以生存的技能。
一直皱着眉头的福田一兵卫,眉头突然舒展开,用惋惜的眼神盯着南衣修,随后开口称赞道:
“心中有弓,而眼中无它物,可称射艺之大师。”
如果是个东瀛人就好了,就可以让他继承自家的衣钵,真是再合适不过,可惜,实在是可惜。
福田一兵卫的话说完,次郎的脸立刻变得苍白,他嗫嚅着嘴唇想说些什么,最终只能无力的放下手里的弓。
“没关系,次郎,你已经很努力了。”
福田一兵卫的大手拍了拍次郎的肩膀,让他不要放在心上,毕竟对方的实力的确要比次郎强不少。
不像是兴趣,而像一个亡命的武士,沙场的战士,搏命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