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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120.第 120 章 真假哥哥(二更)……

    120

    东宫。

    景修远带着怒容从外面回来, 一路匆匆回到书房,沿路碰到的宫女太监纷纷行礼,景修远却是半点都没有理会。

    回到书房之后, 大太监豫东等在阶下,“殿下,那人来了,他说……”

    话没说完, 景修远便冷冷地命令,“滚!”

    豫东自小伺候他, 向来得景修远的信任, 今日被这么一吼, 还有些愣怔没有反应过来。

    景修远见他不动,偏头,凝神看他, “本宫的话,你听不懂么?”

    他的脸色沉如浓墨,眼底是说不出的煞气,豫东不敢再触他霉头,连忙拱手退下了。

    其他侍候的人也都跟着退下。

    书房门口很快空了下来。

    景修远深呼一口气,然后抬腿将书房门踹开。

    侧间的书桌后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他的头发稍显花白,容貌还算清俊,听到动静抬眼看来,笑了一声,说:“太子殿下火气怎么这么重?”

    景修远怒瞪着他,冷笑道:“你真不知道?”

    景卓坦然回望,“我被太子囚在东宫, 如何能知道。”

    景修远看着他略显佝偻的肩膀,以及花白的发,心口的郁结稍稍散了一些,他哼了一声,说:“量你也不敢诓我。”

    八月初,他父皇忽然病重昏倒,大凉朝政的担子就这么被推到了他的肩上。

    可他还没有准备好。

    他是景宣帝唯一的嫡子,向来是受尽万千宠爱。

    景宣帝因为自身的经历,厌倦皇子对于帝位的争夺,又因为先帝有历经四位皇后,光是嫡子就有七八个。

    所以,他即位之后,吸取了这个教训,没有让第一任皇后崔氏怀孕,对于方皇后为他生下的嫡子,也是百般呵护宠爱,想着要在他临终之前,为他的太子扫清坎坷障碍。

    让他的儿子,能安安稳稳地当一个守城之君。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没能扫清障碍,就这么病倒了。

    他的儿子也不像当年的他,根本接不住这么重的担子。

    景修远从前有景宣帝的故意纵容和臣子的辅助,处理朝中小事的时候,还算得上得心应手。

    可是这回,没有景宣帝的命令,根本没有臣子愿意帮他,他名为太子,实际上不过是光杆司令罢了。

    就连他从前最是瞧不上的景修齐,都能来踩他一脚。

    后来,他偶然得知一个消息,先□□太子景卓,好像还活着。

    于是,他便命人去探查,将他囚禁在东宫之内,并以他的性命威胁,要他帮自己夺取皇位。

    也不愧是当了十几年太子的景卓,一出手便为他稳固了不少势力。

    他愈发倚重他,却没想到这次为他出的主意,却是铩羽而归。

    景修远重重地坐到太师椅上,说:“你让我派人去刺杀方青妩,我特意挑了他们进出宫的时候动的手,但是景立护着她,根本动不了她。”

    说完,他仍是有些不甘心似的,皱眉道:“到底为什么要杀青妩啊?为什么不能直接杀景立?”

    □□太子没答,却是反问道:“你真的是派了最精锐的死士去刺杀的么?”

    他浑浊的目光盯着景修远,看似平静如水,实际上透着浓浓的审视意味。

    景修远竟然觉得自己要被他看穿了似的。

    当初,景卓确实告诉他,让他把自己手里最可靠的,最精锐的死士全都派出去,将方青妩给掳到东宫来,然后用方青妩,去和景立谈条件。

    可他实际上并不能完全信任景卓,总觉得景卓是在诓骗他的人手,他如果这次把所有的人都派出去,去包围景立,那景卓再和景立去联手,他该怎么办?

    所以,他还是将全部死士都留在了东宫,派了另一波人去刺杀。

    毕竟,一个倚仗太后的病秧子和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也不用这么费力。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所看轻的对手早就不是从前模样。

    景卓看着他躲闪的目光,当即便明白了。

    他握着扶手的手指攥紧,手背上爬上蜿蜒的青色。

    额角更是突突的痛,景卓心里暗骂:这个蠢货!

    他如何不知道景修远就是这般的性子,知道他定然不会这般轻易地就相信自己,所以特意先露了两手,象征性地给他揽了些人脉,以示自己的诚意。

    却没想到他还是这般,对于如今的景立也敢看轻!

    景卓看着景修远,真恨不得当场就将他勒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名不正言不顺,之后还要借着这个蠢货的名义。

    于是,景卓只得将怒火压下去,但是语气仍然不是很好,“太子,你知不知道,景立是大凉的西战神?”

    “看他现在的样子,身子多半已经调养得宜,恢复如前了。”

    “他在京中本来就有很多支持者,再有先帝为他留下的人脉,若他想争,绝不会输于任何人。”

    “如今,他已经回京快两个月了。他早就做好了准备,等着你和他争这位置,我们如果能拿住方青妩,便是在这次抢占了先机,再之后,景立是如何也斗不过你的!”

    景修远听得懵懵懂懂,听到最后,只听出一股子教训的味道。

    他这一辈子,一直活在自己父皇的庇佑之下,从小到大,几乎任何事都有景宣帝的安排。

    他享受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却又厌恶景宣帝对他的控制。

    只是,他并不敢顶撞景宣帝。

    但是眼前这人,又不是他爹,凭什么用这种居高临下,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和他说话。

    于是,他将茶杯使劲往桌上一放,沉声道:“景卓,你虽然是我皇叔,但是别忘了,你早就被废了,现在只是个庶民,本宫才是太子,少用这种语气来和本宫说话!”

    景卓被他这话一噎,险些直接背过气去。

    他在这为他筹谋安排,这个蠢货却只知道争些口舌之利。

    景卓深呼一口气,勉强点了点头,“是……是我语气不好。”

    景修远这才满意,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耐烦地说:“我已经知道景立有多厉害了,不用再说了,如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再说这么多还有什么用?不如想着好好补救才是最要紧的。”

    景卓心口闷疼,是却也知道如此了。

    他想了想,说:“其实,现在的局面,对你有利。”

    景修远皱了皱眉头,不明白,“什么意思?”

    景卓说:“毕竟你是皇帝亲自册封的太子,是大凉的储君,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景立手里握着的人再多,也不是储君,只是先帝的一个儿子罢了。”

    “所以,只要你还是太子,你就永远能压他一头。”他说,“景立要想登基,只能不断寻求机会,而你,其实可以随时继位。”

    虽然这会让政权不稳,但是他要的就是这政权不稳。

    如果这江山太过安稳,那景修远又怎么还会需要他?

    因此,这后半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摆出一脸真诚,等着景修远的反应。

    却没想到景修远愣怔片刻,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可我父皇还活着,我怎么继位?”

    景卓也愣了,他根本没考虑到这会是个问题。

    于是,直接回道:“杀了不就行了?”

    景修远像是一根爆竹,一下子炸开,“你让我弑父?!”

    最后一个字的语调,几乎要挑到天上去。

    景卓也有些不耐烦了。

    他虽然看重景修远的太子身份,可以名正言顺,但是也不代表,他只有景修远这一个选择,姓景的皇子那么多,他选谁来扶持不行。

    他的语气不是很好,说:“杀了便杀了,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想当皇上心不狠如何能成事?”

    景修远脸色还是很难看。

    景卓说:“若是你不赶快做决定,趁早占住上风,等到景立反应过来,你就只能去杀景立了。”

    景修远还是很犹豫,“可是,那是我爹……”

    景卓最厌恶他犹豫不决的劲,冷声问道:“皇位,和要死的爹。你选罢。”

    这话干脆利落,直接把选择摆在他的面前,由不得他再踌躇不决。

    景修远痛苦地闭上眼睛,抓着头发,想了许久,才终于做了决定,“要……皇位吧。”

    景卓这才满意,“我会帮你。”

    景修远问:“但是我们的人手不够,这如何能成?”

    景卓说:“你忘了,你那位未婚妻的母家,手里可是握着两千京畿卫。”

    京畿卫是专门护卫京城的禁卫军,如今暂时归兵部巡捕营掌管。

    他未婚妻的父亲,也就是安家的二房老爷,就是兵部侍郎。

    景修远却仍然有些担心,“虽然有两千人,但是景立手里可是有禁卫军,且都是精兵,会不会胜算不大?”

    景卓摇了摇头,唇边勾出一抹隐秘的笑,“若是,还有旁的人手呢?”

    景修远不明白,“按规矩,京中并不许安置太多军队,除了护卫宫城的禁卫军,和守护外围的京畿卫,京城只有荣国公府还握着一千人……”

    他说到这,忽然顿住。

    “难道,你是想让我去拉拢荣国公府的人?”

    如今的荣国公府已经不是先前的荣国公府了,方锦瑞被关进天牢之后,荣国公府的主子便换了人做,如今的这位国公爷,是景立特意从琼州召到京城的方锦祥。

    而当初握在方锦瑞手里的军权也并未收回,而且又交给了方锦祥。

    景修远说:“可是,方锦祥虽然和青妩没有什么感情,但他毕竟是景立提拔上来的,怎么说,也是更偏向于景立那一派吧。”

    景卓却说:“如果,再换一个荣国公呢?”

    景修远被他说得更是云里雾里了,他烦躁地说:“方家的人除了这个方锦瑞都死绝了,怎么还会有另外一个荣国公?除非你让荣国公换人做!你……”

    他还要继续说下去,却已经被打断,景卓说:“没有,没有死绝。”

    “什么?”景修远呆住,“怎么可能?”

    景卓说:“方锦瑞的原配崔氏为他生了两子一女,小儿子死了,大儿子没有。”

    “可是,不是说也在别院被烧死了么?”

    对于方家的事,景修远还算有些大致的了解,他清楚地记得,青妩就是因为她的哥哥在别院被烧死之后,才被接回方家的。

    如今又怎么说没死?

    景卓道:“的确没死,如今他就是我的人。”

    “可就算他活着,那一千人也不会落在他手上吧?”

    景卓道:“只要不在景立的手上,就够了。”

    -

    上次刺杀的事,到底是谁做的,景立心里其实是一清二楚。

    但他并没有证据,更何况太子也不是说动就能动的。

    他只能趁机拿太子党羽中的其他人撒气,剪除了不少六部里的蛀虫,然后将自己的人换了进去。

    三五日之后,青妩的胃彻底养好了,京城也重新恢复了平静。

    她有些担心遇宁长公主的状况百出便想着和景立一起去看看她。

    但是景立很忙,并没有空,他把宣禹留下,让宣禹陪着青妩一道去公主府。

    好在景媛的脸色已经看上去好多了,并且有景绍陪着,她虽然仍是郁郁不欢,但已经好多了。

    青妩陪着景媛一起用了午膳,并婉拒了景媛让她留下来用晚膳的邀请,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就回了楚王府。

    只是路上却出现了一点意外,拐到巷子里时候,看见了一个跌倒在路旁的乞丐。

    他衣衫褴褛,这么冷的天,几乎是光着身子躺在大街上,手脚冻得发紫不说,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还有各种各样的伤害,此时正不断地往外吐着白沫。

    青妩看见,有些不忍,便让人拿了些银子给他,让他去买一些干粮。

    却没想到第二天,崔潇潇邀请青妩到戏楼听戏,她回来的路上,又碰到了那个乞丐。

    只不过这次是在繁闹的朱雀大街上,而且他身上的伤口好像又严重了一些。

    青妩没忍住,拉着崔潇潇走过去看,见他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模样,便让人抬他去看大夫。

    没成想底下护卫刚一碰到他,他就打了一个颤,像是野兽抵御外敌一般,猛然撑起了身子。

    可他身上的伤实在太完整了,这么一动,不仅没把让人赶走,还让自己身上的伤口又崩开来,血流不止。

    崔潇潇看着实在不忍心,提醒道:“这位……你别动了,身上还有伤,我叫人送你去医馆。”

    那人不理会,撑着一个破竹竿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远处走。

    青妩见他走的艰难,忍不住叫住他,“你……我昨天给你的银子呢?花光了么?”

    她昨天足足留下了五两银子,够一个普通人花上一个月了。

    可如今只过去两天,就又成了这幅样子。

    那人听到这话,忽然停住动作,回头说:“多谢这两位贵人了。只是小的天生命贱,用不得这钱。”

    说完,便走了。

    青妩皱了皱眉,崔潇潇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一点感恩之心也没有。”

    青妩虽然也不是很高兴,但也不愿意去和一个乞丐计较,她笑着拉过崔潇潇的手,两人一起往戏楼里走。

    “好了。别管他了,我们去玩。”

    在来之前,已经有人将整座戏楼都包了下来,看完戏之后,她们两个又去对面的茶楼上喝茶。

    因为怕冻着她们,所以茶楼的雅间里烧足了炭火,青妩没一会儿就觉得有些闷,推开窗户想要透透气,然后就看见斜对面的一个巷子口,正有几个人在对一个□□打脚踢的。

    看他们的穿着,应当是街头乞讨的乞丐。

    青妩的眉心微动,招呼崔潇潇,“潇潇,你过来,看!”

    崔潇潇好奇地走过来,“怎么了?”

    顺着青妩的目光看过去之后,眼见着被打的那个人连动都动弹不得了,好似要被打死了似的。

    她急忙吩咐自己身后的护卫,“快去看看,别出人命。”

    很快有人匆匆下楼,然后没一会儿,就将这几个人都提到了茶楼上来。

    隔着一道门,崔潇潇还能闻着血腥味,她皱皱眉,“提到这来干嘛?送去报官啊?”

    “是。”

    说完,那护卫转身就要走,青妩却忽然出声,“等等!”

    她走出去,走到近处,仔细地打量那几个伏在地上的乞丐,最后视线落在了被打的那一个身上。

    她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问崔潇潇,“表姐,你看,那人像不像咱们方才在街上看见的那一个?”

    崔潇潇眉梢动了动,点头,“还真是有点像啊。”

    青妩想了想,说:“你说,我昨天给他的银子,会不会就是被这些人抢走了,今天又想去抢,但是一看到他没有银子了,所以才会打他?”

    崔潇潇说:“还真有可能。”

    她转了转眼珠,问跪在最边上的那人,是方才动手的,“你们为何打他?”

    那人嗫嚅着不说话,崔潇潇指了指自己的护卫,威胁道:“不说?不说我就让人切了你的手!再送你去见官!”

    崔潇潇从小野到大,这种威逼利诱的话张口就来,那人被吓得浑身发抖,连忙磕头道:“我说,我说!”

    崔潇潇这才满意,仰了仰下巴,“说吧。”

    那人颤颤巍巍地解释道:“我,我就是看见,看见他手里有点银子,想,想和他借来花花……”

    他越说声音越小,“我真,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借……”

    后面的话,青妩没兴趣听下去了。

    她命人将那几个打人的抓去官府,让官府处置,然后留下那奄奄一息的,说:“抱歉,都是我给你的银子让你遭了这一难,我让人送你去医馆。”

    这回,他没有再拒绝,但说话仍然冷冰冰的,“我本来就不招人待见罢了。”

    他的声音还算好听,就是这语气充满着颓丧气。

    青妩忍不住说:“不要这么说,每个人……”

    然而,她劝解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那人身子一动,露出了一条手臂,手臂上蜿蜒一道可怖的疤痕,掌心朝上,有一颗痣。

    宣禹要命人将他抬到医馆去,青妩却下意识地叫人喊了停,“等等!”

    这会的“等等”比方才的语气急上百倍千倍,青妩的手心都在颤,她缓了缓,才走过去,要去将这人披散着的头发撩开。

    青然而才蹲下身,就被宣禹扶住,“王妃,我来吧。”

    青妩没有拒绝,把位置让开。

    宣禹俯身,十分谨慎地解下腰间的长剑,然后用套着剑鞘的剑尖去挑他的头发。

    他的脸逐渐展现在众人面前。

    青妩在看清之后,脸色倏地一变,几乎就是下意识地便喊了出来,“大哥——”

    这句话一落下,那原本正皱着眉头闭着眼的乞丐也猛的抬头,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着青妩。

    听到青妩那一声喊,没人再敢上前阻拦,宣禹也站到一旁,长剑重新挂到腰侧,手指却不自觉地摸到了剑柄上。

    但是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那乞丐忽然哭了出来,艰难的翻身撑起胳膊,顾不得满身伤痕,就往青妩的脚边爬。

    青妩见到他这动作,再管不了别的什么,甚至直接跪了下去,将他抱住。

    果然,那乞丐轻柔又不大敢确定地唤了一句,“绥绥。”

    听到这句称呼,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屋子里的人,要么是楚王府的近卫,要么是崔家的近卫,都知道绥绥是楚王妃的小字,如今这名字却从一个乞丐的嘴里说出来,这人必定和王妃关系匪浅。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但是都不敢问。

    崔潇潇走过来,蹲到青妩的身侧,问:“绥绥,这是……”

    青妩满脸是泪,“潇潇,这是我大哥啊……他,他没死!”

    -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都跟着青妩回了楚王府,包括崔潇潇和那个乞丐。

    青妩命人给他擦洗,再换上一身安静的衣服,又叫了宁叔过来。

    崔潇潇就坐在她的身边看她忙碌。

    等一切都弄完,看着方才那邋里邋遢的乞丐忽然一下子变成了一个高大的年轻公子,崔潇潇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许久,才问出一句,“这真是清柏兄长?”

    方青妩眼眶还是红的,“我不会认错。”

    方清柏有些局促地扯了一下一角,看着一屋子人都警惕地看着他,就连崔潇潇的眼底,都写满了不敢相信。

    他似是有些难堪,抿了抿唇,明明是那般高大的身材,却偏偏将自己弓成一颗营养不良的树苗。

    青妩命令道:“让人煮碗面送来,你们都下去吧。”

    宣禹顿了顿,然后说:“属下让宣灵进来伺候。”

    青妩这回没有拒绝。

    很快,宣灵端了一碗面进来,宣禹才带人撤了,崔潇潇没走,仍旧坐在青妩的旁边。

    青妩站起身,走过去拉方清柏的手,方清柏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哥哥,你想认妹妹么?”

    方清柏摇了摇头,许久才说出一句,“不是不想,是,不敢。”

    青妩看他这畏缩的样子,道:“别怕,哥哥,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

    景立很快就收到消息,赶回了王府,宣禹亲自出门迎他,路上又将一些具体的细节给他讲了一遍。

    景立自始至终只是听着,没说什么。

    宣禹却是有些急,忍不住提醒道:“主子,您难道忘了那次在回京路上……”

    景立回头,用眼神打断了他的话,“先看看他们到底想干嘛。”

    他看着宣禹,说:“不要打草惊蛇。”

    两人一齐走进致远堂,景立特意压住步子,隔着一扇门,无声地往里看——

    桌旁,青妩正端着饭碗,亲自为方清柏吃面,时不时还伸手给他擦一擦嘴角的汤汁。

    方清柏似乎是想将碗拿过来,青妩摇头,说:“哥哥,你手臂有伤。”

    哥哥?

    景立紧紧皱起眉头。

    哥哥……

    他深呼一口气,没动。

    然后就见青妩弯着眉眼看着方清柏,一只手还握着方清柏的手,“哥哥,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哥哥……

    景立忍无可忍,猛的抬手,将房门猛的推开,径直闯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