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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一章 与崇叶的交易

    白骨会!

    监察院的地牢当中,范闲腰背微微挺直,静等着少年崇叶的下文。

    这是一个从未听过的组织,且看起来与君山会的纠葛颇深,容不得他不重视。

    却见对面,被铁链五花大绑架在空中的崇叶,目光闪了闪,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范闲眉头一蹙:“怎么?”

    崇叶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思叶……受了几处伤?”

    闻听这话,范闲不禁失笑。

    他想起来自己方才所说,只要崇叶回答一个问题,就给思叶治一处伤的承诺。

    看来,这位少年崇叶,是在算着问题回答够了没有。

    “五处。”

    范闲如实说着,一一细讲:“他背上被我的短剑齐根没入,伤了肺叶;左肋、腹部各中了一枚弩矢,虽未伤及内脏,但失血不少。”

    “心窝处,受了我一肘,骨骼断裂。”

    “当胸被我一脚踹中,五脏移位。”

    哗啦啦……

    牢房中的铁链剧烈响动起来,崇叶牙齿死死地咬在一起,瞪向范闲。

    这五处伤,无论哪一处都会有生命危险,就算是治活了,也得是个残废!

    “不用这样看着我,你们的手段风格你们自己最清楚,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落到我手里。”

    范闲平淡地与崇叶对视,轻声道:“与其用目光发泄你的恨意,不如尽快回答问题,换他一条命。”

    崇叶先是沉默,没过多久便出声道:“你问。”

    范闲轻笑,开口问道:“介绍一下白骨会这个组织吧。”

    他这句问话不像先前那么明确,却是为了在有限的条件下,得到最多的线索。

    他当然想过用思叶的生命作为威胁,榨干崇叶知道的所有信息,可终归还是没有冒这个险。

    还是稳妥些好,不过是两个少年罢了,用不着使那种下作到极点的手段。

    崇叶组织了一番语言,缓缓开了口:“白骨会,是白叔带我们建立的组织,我们三个都是因为家仇,在街面上乞讨的孤儿,被大乞丐欺负,是白叔收留了我们,教我们刺杀的手段,让我们可以为自己报仇。”

    一共三个少年?

    报仇?

    范闲挑了挑眉,心中一动,却没有打断崇叶的话。

    崇叶继续道:“我们基本在苏州活动,不过住的地方不确定,白叔会时常带我们换地方住。”

    “白叔是个很好的人,但一直戴着一副丑角面具,经常说自己没脸出现在世人面前。”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

    崇叶看向范闲,眉眼诚恳。

    不像是撒谎……

    范闲瞥了一眼崇叶的神情,心中暗暗点头。

    时常换地方、戴着丑角面具,这些无形中,给白骨会蒙上了更多的神秘感。

    范闲想了想,再问:“说说你复仇的事。”

    这话,让崇叶的四肢猛地绷紧,脖子也因为激动变得僵直起来。

    半晌,他才平息下来情绪,对着范闲道:“我原本的名字叫黄之涣,是庆历元年赋闲的起居郎黄尧独子,我家人被人所害,我也流落街头,后来白叔帮我查到,害我家的人就是君山会货郎,我这次背着父亲的尸骨前来,就是为了找仇人复仇!”

    背着父亲的尸骨?

    范闲心中一凛,有些不能直视眼前的少年了。

    看这两个少年的战斗手法,显然都是用亲人的尸骨作为武器,来对仇人下手。

    这可真是……既凶狠又让人毛骨悚然。

    范闲收敛心声,开口道:“你就不怕是那位白叔在诳你?”

    说着他补充道:“这个不算在那五个问题当中,你可以不回答。”

    “不!白叔没有骗我!”

    少年崇叶没有理会范闲的斤斤计较,晃着铁链喊道:“货郎害我家人的时候,我见到过他的样貌,这次在太平县我也见到他了,就是他!”

    “冷静,冷静。”

    范闲双手虚压,安抚着崇叶:“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有共同的敌人,我对货郎,也是欲除之而后快。”

    他接着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告诉我,你们在苏州曾经的落脚点。”

    这次,崇叶犹豫了。

    他不是傻子,他能明显猜出来,范闲问出这个问题,就是为了顺藤摸瓜,找到白骨会、找到白叔。

    而身为官宦子弟,他对监察院寻找线索的能力,早就有所耳闻。

    是出卖白叔,还是看着思叶不治而亡,他陷入了纠结当中。

    范闲看出了崇叶的想法,加了一把火:“距离思叶受伤,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了。”

    咕隆。

    崇叶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了口:“明谷园、天沙林……”

    一个个苏州的地名从他口中吐出,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心中哀嚎:白叔,对不起,你那么厉害,一定可以逃走的!

    审讯桌前,范闲端坐。

    他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右手手指轻点左手手背,默默地记着崇叶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名字。

    良久,崇叶停住了嘴。

    他身躯变得松松垮垮,无力地被五条铁链拖着挂在空中,头颅深深垂了下去。

    显然,出卖白叔对他来说,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五个问题问完了,多谢你的回答。”

    范闲起身,看着崇叶道:“放心,思叶受伤昏迷,在被带回来的第一时间,我就将其交给院里最好的医师救治了,等他醒来,我会考虑让你们见一面。”

    崇叶依旧垂着头,仿佛死掉了一般,没有半点反应。

    范闲也不在意,命王启年收起桌上的白骨,走出了囚室。

    牢房内恢复了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崇叶缓缓抬起头来,看向空荡荡的审讯桌:“谢谢。”

    这两个字,他说得艰难沙哑,不知道是说给谁的。

    地牢外。

    范闲步履匆匆,来到大厅的书桌前,奋笔疾书,将先前崇叶说的那几个地名一一写了下来。

    明谷园、天沙林……

    “呼……”

    最后一笔写完后,他吹干墨汁,将纸张递给王启年:“找信得过的人,去苏州一趟,查清楚白骨会后,先别急着打草惊蛇。”

    “是。”

    王启年接过纸张,并未第一时间离去,而是迟疑道:“大人,就这么放过他了,王某看得出来,他还藏着不少的秘密。”

    比如,他们是怎么得知君山会的行踪的?

    比如,除了崇叶、思叶,最后一名少年的名字、行踪。

    比如,崇叶当初去东乡要干什么?

    又比如……

    崇叶身上藏着的秘密,实在太多了。

    “过犹不及。”

    范闲笑了笑,摇头道:“若是我们当真那么做了,崇叶心中对我的评价就会下跌。”

    “面对自己心中评价并不高的人,说话搀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要他对一个少年动刑,他还是下不去手。

    “等等吧,思叶醒了之后我们如法炮制,试试能不能从他口中得到些新东西。”

    范闲如是说着。

    王启年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范闲与其一前一后走出地牢,王启年去四处找得用的人手,范闲则是来到了二处的库档房。

    “烦请找找佥都事刘度的资料,查查他以前有没有害过什么人。”

    “被害的人家,有一个少年逃了出来。”

    范闲将提司令牌递给库当房的负责人,语气很是客气。

    “提司大人稍等。”

    负责人接过令牌,转身走入了库档室。

    很快,一份案卷随着提司腰牌被送了出来。

    范闲低头扫了一眼,嘴角翘了起来。

    刘度的案子,可以结了。